第五章：化解（2 / 2）

“你不懂。”

阿尔默从兽类的状态重新回到玩具熊，然后又变回兽，直到变成介于人和兽之间的兽人状态，似乎觉得这个状态最舒服。

站起身来，这只比我矮了半个脑袋的兽人从我的手中拿过日记本，缓步走向窗口。我慢慢起身，注视着他的背影，好像在看一件艺术品——弥鬼的本体浑身雪白，好似天雕地琢、鬼斧神工，浑身找不出一丝瑕疵。

但，谁又能想到，这么美的存在却诞生于诅咒呢？在当今世界，弥鬼已经珍稀到近乎绝种，因为掌握诅咒的异人实在太少。就算偶尔有弥鬼出现，也大多是野生而嗜血的凶物，基本全都被检魔组【处决】了。

“学校的存在关联到很多鬼蜮，总的来说，它就像一个肉联厂，负责供给周遭鬼蜮以‘肉身’。我曾以为，我的力量肯定不能推翻学校，但至少能保全罗望。后来发现，都是笑话。”阿尔默开口了，无悲无喜，我看不见他的心情，但能从他低垂的尾巴窥得一二，是一种跨过悲伤的情绪。

“学校，就像罗望以前最喜欢和我玩的蜘蛛游戏里，那个可以杀人的蜘蛛，结网在整个殷江市，所有鬼蜮都是它的猎物，却因为神经毒素，鬼蜮们还得为它做事。”

阿尔默的战力在三级鬼物中也算上等，听着他平淡的概述，我感觉他口中的学校愈发恐怖了。

“…从何说起？”

“看到门口地上趴着的青年了吗？他是酒吧的人，或者说，酒吧的一枚棋子，你真以为他是来偷东西的？偷东西非要选主人回家之后再进门？他就是来探查罗望尸身的。”

“那这三天上下学的罗望是谁？”

“是学校的手笔，他们造出了一个假罗望，不久前被我用诅咒强行夺来，以我对罗望的熟悉程度，操纵这个假罗望骗过警方，骗过他的母亲…

…他们造出的肉身很真实，真实到我不敢相信，以至于……当我看着床上再也醒不过来的罗望，我觉得他才是假的，我把他搬到床下，我…蒙蔽了他的母亲，我…让他…在床下呆了很久。”阿尔默的语气有些压抑，甚至能隐隐听到哽咽。

我适当地沉默了一会，回头看向地上的、被我从床底扒拉出来的罗望，想起之前检查的时候，我曾摸过他的头顶，那里有一道凹陷：“罗望的灵魂已经死了吗？”

阿尔默周身的阴气这次没有波动，他的尾巴扫了扫：“是的。在他的肉身死去的前一天，学校那边将他的灵魂磨灭了。”

我注视着这间洋房，忽然问道：“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来的？据我所知，你们弥鬼可是出生于诅咒的。”

“罗生创造了我，他让我照看好他的孩子，如今…我没有做到。学校诱骗罗望的母亲将他送去那里，就是为了对付罗生。”

阿尔默看起来并不想说更多的话，我默默走向窗台，站在他旁边，手中的请神符早已塞回口袋。

我推开窗户，随着阿尔默的目光，我看向他所看向的地方——一颗星星，一颗飞快移动的星星，确切来说，是一颗流星，在漆黑的夜幕中如此耀眼。

我下意识起了一卦：天空为乾，飞星为离，本卦火天大有；流星终将落地，变卦火地晋。世爻化回头克，初九、九二接续来克，很凶的卦，但亥日冲动应爻官鬼通关，属于克处逢生。

这个应爻的官鬼是谁呢？

看向一旁的阿尔默，他的眼中只剩下那颗流星。

我悄然转身，走到卧室外，拨通了一个我很不想碰的号码。

“川，什么事？”几乎没有等到响铃，电话对面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抑制的惊讶，估计没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

“处理尸体。”

“几具？哪里？”

“两具，旧北区三十三号洋房。”

“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