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凰山谷（2 / 2）

众士卒知情势紧急，齐声应了，遂列队而行。

马夙叫住张卫：“张大哥，你点十余身强力壮兵士，跟在后队，若有掉队或有伤病之人，便带上他们。”

张卫应了，转头向队伍，大声叫喊几个兵卒的姓名。

马夙安排停当，正准备强拉了白马冲到队伍前面。

忽见空中一道光点闪耀，伴随“咻”的一声尖啸，飞速袭来，

其势之疾，绝非人力所能。

他大吃一惊，念头急转，“想不到这谷中竟暗藏伏兵”，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光点已飞到张卫面前，“噗”地一声轻响，从他脖颈一穿而过，余势不衰，击在地面“嘭”的一响。

张卫正开口大声呼喊士卒，这一击犹如利刃，将他的喊声劈断，

只张大了嘴，却无声音发出，脖颈伤口鲜血如泉水一般泊泊涌出，

随即身子一软，倒翻下马。

这一下变故突起，众士卒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发喊，乱作一团。

马夙从军四年，从未上阵厮杀，但他熟读兵书，知道此时乱不得。

短暂的惊慌后，提起马鞭，向几个乱跑的士卒抽去，

口中大声喊道：“盾牌兵，结阵，其他人跟在盾牌兵身后，弓箭手准备。”

西凉精兵毕竟训练有素，慌乱中的士卒听到主将发号施令，便不再乱跑，依令而动。

三十名盾牌兵冲到队伍最前，上一层，下一层，用盾牌竖起围墙，挡住光点飞来的方向。

马夙见众士卒已结成阵势，心中稍定，

抬眼观察那光点飞来的方向，只见前方山势险要，并无人影出现。

那峰顶距此数十丈外，若那光点是射来的箭矢，则对方手上劲力之强，远超寻常士卒。

此处山峰地势险要，常人根本无法登顶，不知对方怎能上去？

念及于此，马夙招呼士卒，寻找刚才飞来之物，

不料搜索一阵，并无所获，

有士卒回报马夙，飞来之物不见踪迹，遍寻不见。

马夙暗想明明见那物飞落地上，怎会就此消失？

只是眼下外敌在伺，不便就此耗费时间，需得尽快脱身才是。

于是呼喝指挥盾牌兵，慢慢移动盾墙，向前行进，

其他人跟在盾墙后，观察左右两边敌人踪迹。

队伍仅前行了数十米，前方空中又见光点闪耀，

尖利的破空声中，几道光点迎面而来，

这次马夙看得真切，飞来之物并非自身发光，而是反射了太阳光线，

只是这物飞在空中，速度又极快，看不清是什么。

众人惊呼声中，几道光点接连击中盾墙，“砰、砰”几声巨响，劲道十足。

盾墙抵受不住，被连续冲开几道口子，举盾士卒有手腕被震断者，大声呼号，

身后士卒赶紧抢上前，立起盾牌，又将伤者拖开。

马夙翻身下马，疾走向盾墙之前，

他要亲眼看看飞来的究竟是什么物事。

这一次他没有耽误，动作极快，

果然就看见地上多了几根断裂的短棍，

他捡起其中一根，见那物状似羽箭，手指般粗细，通体呈青绿色，

入手沉重，着手冰凉，正是一支以玄冰铸成的箭矢。

难怪先前明明看见它落地，却寻找不见，

多半是那冰箭落地被撞碎，随即融化了。

马夙暗暗称奇，不知哪家工匠用了什么方法，将冰打造为箭矢，

在天寒地冻的西凉，材料倒是取之不竭。

只是眼下容不得他细想，己方身处谷底，

对方居高临下，不断发箭，情势万分凶险。

当即大声号令，加快速度往前冲，尽快脱离险境，

随着队伍速度的加快，士卒脚下快慢有别，队形逐渐散乱。

不等众人走远，破空声又起，

空中光芒点点，射来的冰箭为数不少。

队伍中此起彼伏发出惨呼声，陆续有士卒被冰箭射中，

盾墙本就不成型，这一轮急射，更是被冲得七零八落。

马夙心知大难临头，两百余人怕是要交代在这谷中，这紧要关头，能救得几个便救几个。

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盾牌，翻身上马，跑到队伍尾端，催促士卒往前冲。

空中冰箭不断射来，中箭士卒越来越多，

马夙手上的盾牌被冰箭砸得“咚咚”乱响，

幸亏他力大，手持盾牌时用肩膀顶住了，才没有掉落，

即便如此，手臂和肩膀也被震得发麻，冰箭的冲击力几乎将他从马背上掀落下去。

马夙心中骇然，如此劲道，莫非是妖兵不成？

若不能冲出去报信，只怕武威郡马上就有大祸临头，

想到武威郡，马夙再也顾不得其他，双腿一夹，白马甩开马蹄，向前狂奔。

待他冲出宽阔地带，回头一看，

身后已无一个士卒跟随，二百余人尽数被杀得干干净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而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些士卒跟随马夙已有一段时间，眼见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被杀，不由得心头剧痛。

他强压住起伏的思潮，连连催马，

直到转过几道弯，敌人箭矢再强，总不能转弯射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仍然不敢大意，自己单枪匹马，若敌人追兵赶来，可无法应付，

况且还需尽快回营，向陈武禀报此事。

那白马是马腾亲手送给马夙的礼物，虽然说不上万里挑一，也是日行千里的良驹，

此时在马夙的催促下，一阵发力疾奔，

只一炷香功夫，离谷口已然不远。

马夙正在心里盘算，从哪里翻山距离最近，

不料白马转过一道弯，一声长嘶，骤然急停，前蹄凌空抬起，几乎将他摔下马背。

马夙忙拉紧马绳稳住身子，定睛一看，

不禁吓了一跳，前方道路中央，一人横刀立马，拦住去路，

那人黑盔黑甲，连同胯下的马匹都是一袭纯黑，

两只眼睛呈火红色，瞳孔中火焰流动，如同两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口，

人和马皆异常高大，端坐马上，竟高出常人一倍，

身体周围黑雾萦绕，就像立在一团乌云之中，

手中横握了长刀，威风凛凛地立在路中央，好似天兵神将一般直盯盯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