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雷诺6（1 / 2）

风雪犹如无数细碎的刀，割着雷诺的脸，刺痛难当。可他非但没有放下防护面具，反而解开衣襟，迎风张着手臂，就像要将风雪拥入怀中。

而他的脑海中，那个声音并么有消失，还在鬼魂一般的，用手术刀一点点的解剖着他的灵魂。

“靠自虐是无法解除痛苦的。”

“闭嘴！”

雷诺捂住了耳朵。

“解除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面对痛苦！去杀了他们，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我不杀人！”

“那你怎么为你妈报仇？”

“我妈已经死了，就算杀了他，又能改变什么？你为什么总要让我去杀人？”

“睁眼看看吧，瞎子，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你不吃人，就要被人吃！可真够倒霉的，我怎么会被困在你这样的躯壳里！”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

“我就是你。”

“你不是我！”

“我跟你同处一体，拥有同样的记忆，你是雷诺，我怎么就不是雷诺了？”

“因为我不会去杀人，而你却要我去杀人。”

雷诺突然冲到路边，他对着石墙，一头就撞了过去，一阵天旋地转，他扑倒在雪地里。冰冷的雪塞满他的口鼻，也冷却了他滚烫的额头。

那声音一声叹息。

“对自己可以这么狠，对别人却那么软弱。行了，我不说话了，你还是赶紧去搞点儿钱还债吧。再见。”

等雷诺从雪地里爬起来，他看到身边围着几双吃惊的眼睛。

他擦掉额头上的血，抓了一把雪敷在上面，推开挡路的孩子，踉跄而去。

疯子！神经病！傻子！

身后传来那群孩子的哄闹声，接着几个雪球落在了他的头上，背上。

雷诺猛然回头，面目扭曲，扬起拳头。那几个孩子如鸟兽般散去。

他放慢了脚步，放下面具，裹紧披风，汇入风雪中其他赶路的人中。

寒冷一点点的爬上身体，更爬上他的心。

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幻听之中。那个声音如此的真实，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难道自己真的在变成疯子的路上？

在他的记忆里，塞勒姆曾经住过一群疯子。

他们住在地窖里，时常站在街上自言自语，或者如随风的枯草，到处游荡。

他们胡子拉碴，脸色赤红，面目肿胀，十分可怕。总在唠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词汇：科学，文明，自由，退化，暴政，奴役，革命…。

他们常常成为孩子们戏弄和攻击的目标，但也有老人和女人送上供奉，称呼他们是先知或者神仆，并祈求指引。

后来，一夜之间，这些人都消失了。据说，教会将他们全都送上了火刑台。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还肩负着照顾妹妹的重任，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的鲁莽冲动，一旦被贴上疯子的标签，那可十分不妙。

“不错，开始内省了，你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上九成的人。”

雷诺握紧了双手，看看四周，又松开，继续走。

可那声音又开始了。

“怎么样，想出赚钱的法子了吗？你不会打算去当铺当掉手表，再去猎人公会买宝图吧？”

“明知故问！”

“可你如此虚弱，加上没了手表，探宝的危险程度起码上升十倍。你真打算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