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插曲三:爆炸中的女孩(5)56(2 / 2)

“你看起来有些沮丧。”上级在保密线路里说,“振作点,上头决定要把你打造成一个反恐英雄。”

维克多挺了挺腰杆,尽量让自己更职业一点,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无法掩饰他的焦虑:“我去巴格达之前,你曾经问我对战术神经辅助系统的看法,我想再聊聊——当时我是支持的,但是现在,我必须告诉你,那个开火决定不是我做出的。”

“哦?你是打算致力于推翻这个系统咯?”上级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似乎并没当回事,看到维克多皱起的眉毛后,上级很快恢复严肃,“你了解到的资料只显示这套系统能够让战术反馈提前0.5秒,但这还不是全部,还有一个时间差。在研究自由意志的实验里发现过一个现象,大脑早在我们产生一个意识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一个神经信号,然后平均过了0.3秒我们才对这个信号产生意识层面的叠加信号,并在0.2秒后传导到肢体。你不知道的是,这套系统并不是采集你产生的有意识信号,而是直接采集你的前导无意识信号,所以它的真正效率是让战术反馈整整提前0.8秒。你战斗在第一线,完全清楚0.8秒意味着什么。”

维克多愣在那里,他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上级给出的新信息。过了一会儿,他却觉得疑惑更多了:“你的意思是在我做出决定前大脑本身已经做好了决定?而系统并不采集我的决定,反而采集我的大脑的决定?我不明白,我的决定和我大脑的决定难道不应该是同一个吗?”

“有时候是,比如两个决定都是开火,而有时候不是,比如这次你的意识决定不开火,但你的大脑决定开火。”

“难以置信,你是在暗示我的大脑和我自己并不是一体的?”

“这就涉及到他们对自由意志的研究了,我们到底有没有自由意志?这取决于我们对自由意志的理解,你的每个决定产生的物理基础都来自于大脑皮质生成的电信号,你是否意识到,或者说你是否‘记得’这个决定,就能定义是否属于你的自由意志吗?这个问题说起来很复杂,他们也还没有定论。”

“我想问一个问题,假如我的大脑和我的意识做出了不同的决定,我的肢体到底听从哪一个决定?”

“我和博士专门聊过这个问题。大量的历史实验证据显示,在现实环境下,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就是说两个决定通常都是一致的。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很悲观地认为所谓自由意志是不存在的。但在后来一些专门设计的实验里,他们有意制造冲突,结果显示,当无意识的大脑决定作出后,立刻改变实验条件的情况下,能够激发出与无意识决定相冲突的意识层面的决定。而且,”上级有意停顿一下,“后作出的决定能够在肢体执行上覆盖先作出的决定。很奇怪,不是吗?我们的肢体肌肉不断执行着无数无意识信号,比如心脏跳动,肺部收放,无意识信号对肢体的控制权没有问题。那么是因为有意识信号的传导速度比无意识信号快吗?不,二者的神经电信号基础和传导通路没有任何区别。但明明无意识信号已经先出发0.3秒了,为什么肢体还能等着执行后面那个有意识信号?现在还没人知道。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大大增强了对自由意志确实存在的信心。”

“对不起,我不想讨论自由意志。但我听出来了,如果不是这套系统,我的手指到最终是不会扣动扳机的。理论上是这样吗?”

“是的,系统执行了你最初的无意识决定。虽然我们对无意识决定和自由意志的关系并不明朗,但是具体到这套系统上,具体到我们的反恐任务上,却是很明确的。这次实践证明了博士的思路,系统是有效的。”

维克多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你做的决定没错,一开始就是对的。”上级看着维克多,思考着该如何帮他,“系统没有取代你,它只是选择了你的初心。反倒是我,通过这次事件,我反省了自己原先的反对立场,确实带有先入为主的对科技异化的排斥。”

“理智上我知道系统做了最优的处置,但是,它还是切断了我原想争取的另一种可能性,不管它的几率有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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