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插曲二：我们是自己人（3）26（2 / 2）

玛丽亚把手枪插回去，没有勉强。

村子里只有死人，不见活人的影子。玛丽亚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同时搜索着哪栋房子看起来还没完全烧干净，多少能找到一点吃的。

“阮，那里，你进去找找看。”

阮玉琴顺着玛丽亚说的方向走去，穿过一扇木头房子半耷拉着的门板。一个黄色的影子突然蹿出来，吓了阮玉琴一大跳。几乎同时，枪声响了。

玛丽亚开枪打死了那只运气不佳的黄狗。

阮玉琴的尖叫刚起了头就被玛丽亚迅疾的手势制止了。玛丽亚端着枪，以战斗姿态往村子另一头蹒跚走去，那里有一座倾圮的仓房，仓房边上还有一间不起眼的基本上还算完整的屋子。

阮玉琴也听见了，屋子里传出了孩子的啼哭。她赶忙跟上了玛丽亚。

玛丽亚蹒跚着走到了屋子门口，她拿枪口指着屋门，对阮玉琴说：“阮，你去开门，用越南话说，是自己人。”

阮玉琴点了点头，心里害怕，却又无法违抗。她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先用越南话大声喊着，接着小心翼翼缓缓推开了屋门。

玛丽亚借着阮玉琴的掩护，拼着劲尽量快速地跨进屋里，枪口和眼睛同步扫描着屋内，随时准备开火。

还好，屋里站着七八个村民，有男有女也有小孩，一个母亲怀抱着扭动挣扎的孩子，她的一只手仍然捂在孩子的嘴上。

这些人个个神情万分紧张，唯恐玛丽亚扣下扳机。

不对，这些人都紧紧地站成一排，似乎背后掩藏着什么。

“让开，全部站到墙角去！”玛丽亚大声喊着，“阮，翻译给他们听！”

阮玉琴翻译了，但是没人挪动位置。

“马上过去，否则我开枪了！”玛丽亚更大声地喊到，同时把枪口更具威胁性地指向村民们的脑袋。

“你们快过去，求你们了！”阮玉琴急得要哭了。

母亲怀里呜咽的孩子被大人们的呼喝惊吓，哭声变得更加响亮，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害怕，一触即发的死亡阴影把他们紧紧罩住。

但依然没人听从命令。

早在上战场之前，即使是医疗兵，玛丽亚也受到过专门的训练，教官告诉他们，告诉她，越南的战场上没有平民。每一个你以为的平民，都可能在你调转枪口背身离去的时候朝你射击，每一个你以为的妇女，都可能是游击队士兵，每一个你以为的孩子，都可能是娃娃兵。是的，这是一个赤化的敌人，一个不能用民主世界道德标准衡量的敌人。所以蝗虫部队做的没错，那些身上着火哭喊着奔逃的孩子，你怎么知道他们被凝固汽油弹点着之前没有给游击队通风报信过？

就是这样！玛丽亚唯一能感受到的一丝丝认同，只有这群村民中的那两个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和一个中年女人。

“我最后说一遍，给我过去！”

玛丽亚已经确定这是一群伪装成平民的敌人。她既烦躁又紧张，腿伤更加重了她的危急感。她发出了最后的警告，没人听她的，所以，她只能开枪。

一个男性村民应声倒地，旁边另一个女性村民紧跟着大哭起来，看来是他的家人。其余人被眼前的死亡激起了恐惧，同时也有仇恨，但更多的应该还是恐惧。混乱中，人群散开了，玛丽亚迅速退后一步，她发现了被人群挡在后面的那个士兵，两边的枪同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