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肆内长生听今古 官道旁佳人问妖神(2 / 2)

徐长生心中也暗自赞叹,这女子身量颇高,小丫头只也是刚过她肩膀,若不是看她没有喉结,胸前微微隆起,眉眼之间有股少女的媚态,真会当成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侠士。

待她下的马来,那小丫头便贴在她耳边说起话来,一边说,一边还不忿的朝着酒肆里的徐长生瞪了几眼。那俊美青年也是一脸鄙夷的看了过来,眼神中尽是寒气。女子抬眼望过来,见一个年轻道士微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虽说觉得对方无礼,但见他神情泰然,眼神中也尽是真诚,便也款款的点头示意,拉着小丫头转身跟其他骑士汇合了。

那些个骑士动作也是相当的快,一会的功夫,在路边收拾出一块平地,又像变戏法一般,在随行马匹的行囊里取出不少踏青用的桌椅折凳来,竟像模像样的搭了起来。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都会以为是郑掌柜新开的摊位呢。

徐长生也是猜疑不定,这些人一看便知是官府亲眷,左右更是有行伍之人相随,估计是哪位将军的子女出来踏青。那俊美的青年神情谄媚,看着也像是长随下属,不似主人,小丫头不用说也知道,必是贴身的丫鬟。只是出城踏青的队伍他倒也见过两回,读书人都是结伴而行,带点清酒点心。那些个富户员外虽说仆从甚多,但妻妾子女也是乘坐马车悠然而行。虽说此方世界,女子并无三从四德等教条约束,但只带个丫鬟,女扮男装由军伍之人相随出行却也是难得一见。看着像着急赶路,但神色间却无焦虑之情,看不透,猜不透啊。

徐长生本想着过去攀谈一番,毕竟少有官家之人在此停歇休整,但看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实在不愿过去自找没趣。

收回目光,徐长生继续吃自己的包子,心中却还在盘算。自己来此世界已有月余,除了打听到如今国号大燕,太祖开国至今三百一十八年,已不在曾经的历史与时空当中,有用的消息却是一点没有,其余皆是乡民故老相传的神狐鬼怪之说。

正琢磨着是否要去县城走上一遭,打探点消息,就听的陈秀才轻咦一声。抬头便见桌前站着一人,正是那神色鄙夷的俊美青年。徐长生左右望了望,掌柜的和其他食客具是一脸担忧,怕不是这倒霉道士太过无礼,触了霉头,此番定是少不得挨一番拳脚。

“小人”,看着陈秀才和王二满脸讥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心中暗骂一句,随即便抬头问道,“何事?”,心中则是腹诽不已,这妖里妖气的男人,走路就跟飘的一样,一点声都没有,吓老子一跳。难不成这厮听了丫鬟的话要来找自己麻烦?

“我家主人叫你过去问话”,那男子说完不待徐长生回答,转身就走。

如此欧气指使的态度,着实令人讨厌。不过徐长生本就想见一见他口中的主人,也便没有在意,在一众食客的窃窃私语中,云淡风轻的放下包子,起身向外走去。

“掌柜的,把包子再热热,我还会回来的!”

行至近前,便已听到小丫头的声音。

“魏大哥,那道士呢,怎的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小婵姑娘莫急,道士随后就到”

徐长生无意做那偷听之人,便止住脚步说道,“各位壮士,不知何事唤我过来?”

“道长有礼了,不知该如何称呼,仙乡何处?我家公子有事相询,暂且稍待片刻,我也好唤人去禀报”,先前买肉食的骑士迎了过来,双手一抱拳问道。

虽说语气依然淡漠,但见对方礼数周全且并无兴师问罪的意思,徐长生也拱手抱拳,“贫道清虚,就住在这西山坳的混元观中,方才也是见诸位器宇轩昂,行止干练,胯下名驹也甚是神骏,无意多看了几眼,并非有意冒犯。”这倒不是徐长生怕事,他从小性格便是如此,错便错了,与其遮遮掩掩的狡辩,不若讲出来,如此到显得更加坦诚。

“多虑了”,那汉子转头跟他人交代了几句,又见徐长生神情坦然,语气真诚,也是饶有兴趣的问道,“道长也会观马?”

徐长生很是无奈,这伙人规矩是真多,就这三步路长,还要通禀,只是别人以礼相询,也不好拒绝。

“不敢说会观马,略知一二罢了”,徐长生顿了顿,心里组织了一下说辞,随即便道,“毛色精纯光滑,体格健硕匀称,四肢有力裙骨短,马蹄宽大完整,胸纳一蹄且肌肉饱满,尻臀肉多形态整齐,嘴大鼻大双眼也是炯炯有神,此必是良驹之相,相马之人,将其概述为几句话: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

别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也不过是上辈子捡的别人话头罢了,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徐长生索性将肚中的存货都讲了出来,骑士若有不解之处,也是逐个解释清楚。却不想那汉子竟是越听越是兴奋,周遭其他骑士也侧身望了过来。

“道长真是博学,在下端木诚”,骑士竟是弯腰行了个礼,语气也越发的温和。“也不瞒道长,我等兄弟多是边军步卒出身,此前对马匹虽说略知一二,但远不及道长说的如此详尽。此道本是那相马师家传之密,不想道长竟和盘托出,今日受教了。”

“不过是纸上谈兵之言罢了,比不过诸位身体力行”,徐长生见对方如此客气,也是不禁自嘲,“说起来,贫道还不曾骑过呢”。

“哈哈,道长说笑了”,端木诚顺手拉过一把折凳,“且坐下说话,能结识道长,也是有缘,他日道长若是去鹭洲府,可找那福惠楼的董厨子,便说是来找端木诚的,定要请道长喝上一场”

徐长生见他性格爽直,也是十分欣喜,便也不再拘束,随即便道,“贫道尚有不少事,还需请教诸位”。

“道长但说无妨,某自是知无不言”。

“说来话长,贫道俗家姓徐,名长生,自幼便随师傅在观中清修,年初家师仙逝,如今也只剩下贫道一人。这一十八年还未曾出过松山县,也不知我大燕版图几何,这鹭洲府周边又是个什么地界”。

“道长节哀”,端木诚思索片刻,接着说道,“我大燕南北相去约八千里,东西则是万里有余,分作三十六州,鹭洲府在京城东北侧,相去六百余里,鹭洲往北肆百里,便是兴庆府,往西五百里是禹州府,往东七百里是海州府,海州往东,则是无边大海。其余各州府相去甚远,除了那赶考的举子,江湖好汉、行商、镖局、差役,以及大军调拨。寻常百姓一生也鲜有出府者。”

“如此说来,竟真是不小。若是穿州过府,似我等道人除了度牒之外,可还需要其他凭证?“徐长生略为思索,接着又道,”自家师仙逝后,贫道也打算出去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这说来却是颇为困难,道长有度牒通行州府倒是无碍,但我大燕太过广阔,怕是数十年都要耗去了,岂不是耽搁修行了?再者虽说世道太平,但毕竟路途遥远,免不得有穿山越岭之处,其间危险谁也料不到,道长还是要三思。“端木诚说的也是十分诚恳。

“不行万里路,哪见天地广”,徐长生可不想此生困于这山坳里,既然有幸来此,不见识一番岂不是枉自辜负了老天一片厚爱,当即笑着说道,“修行修行,若只是终年枯坐于蒲团之上,又怎知不是将心困于方寸之内不得解脱。红尘万丈,不见识一番,又怎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倒不是徐长生悟性高,只是自小外公便教导他,天地广阔,好男儿不可陷于安乐,当不困于心,不乱于形,不安于命,不思于惰,不知于止,不烦于情!。

端木诚闻言一愣,只觉的徐长生所言十分有理,虽然在讲修行,却仿佛句句都说到他心里,想当年自己也是如此豪情洒脱,多年下来却也安于现状,志气逐渐消磨,怕是十来年后,曾经那个征战沙场的好儿郎,也如府城中的富户员外一般了。

徐长生又问了一些人文等事,端木诚也是一一做了解答,两人说来说去,却也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正说着话,那小婵姑娘走了过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端木诚,随即对徐长生说道,“道长随我来,公子召你过来有事相询,须仔细回答,不可再行那无礼之举”。

“道长且去,无须多虑,如实应答便是”,端木诚道,“某在家中静待道长”。

略一沉吟,端木诚又郑重的说道,“道长若是想游历天下,待到了鹭洲府便来找我,家中还有一匹东夷大马道长可用来代步”

徐长生也是感慨万千,此等豪气的汉子,怎的不让人钦服。寻常百姓家十年积攒也不见的能买得起一匹东夷骏马,初次谋面,便大方相赠。见对方神情真诚,当下也不做女儿态,拱手说道,“如此,便谢过了”

“说来惭愧,今日道长所授岂是一匹马就能相抵的”,端木诚说道。

徐长生随即跟了过去,四周的骑士也似得到命令一般,站起身来面朝官道,如那屏风般一字排开。

近前再见那女子,徐长生心中也是不禁再次感叹,这女子容貌俊美,难得的是一脸英武之气,身有贵气,却无俯瞰蔑视的神态,定是达官显贵家教养极好的千金小姐了。只是心中还是好奇,她家中长辈怎会放心让她带十来个随从丫鬟就出门。

赵清然也很是好奇,眼前这道士容貌清秀,神情淡然,怎的见到自己就走神了,虽说被这么无礼的盯着很不舒服,可道士眼里却也没半分的猥亵之意,甚至也不是在关注她的容貌一般。

“清虚道长”,见对方不曾说话,赵清然便开口说道。

“哼”,小婵见徐长生如此无礼,不禁冷哼一声,恨不得马上叫人将他拖出去打一顿。

“喔”,徐长生回过神来,拱手行礼道,“见过小。。。。公子”,徐长生差点顺嘴就揭穿她女扮男装的事,惹得小婵又是一瞪眼。

赵清然也不禁莞尔,“公子便公子,如何还要加个小字?”

见徐长生正几欲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她也不再逼问,大方的说道,“清虚道长见笑了,路途遥远,如此装扮只不过为骑马方便,不引人注意罢了,道长能看出来也没什么,不必顾忌。”

“这是我的侍女,小婵,她对你也并无恶意”,赵清然指了指小婵。“刚刚听你跟端木大叔在聊相马之事,我很少见他初次谋面便如此佩服一个人,他那匹马,还是父。。。还是长辈所赠,平日里都宝贝的紧,从不让他人骑乘的。想来,道长是真有学问的,正好,有几件事需道长解惑。”

“小婵姑娘,方才是贫道失礼了,请勿见怪”,徐长生也是大方的朝小丫头拱了拱手,随后对赵清然说道,“小姐问便是了。”

“道长,你见过妖怪吗?”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