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闳的推断(2 / 2)

领头的官兵道:“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滚开!你也是一犯人,有啥资格东问西问的,好好操心下自己会吃多少年牢饭吧?”

任光拉着赵充去找马车,赵充回头一望,却见他们将石二狗夫妇拖走了,不知是故意还是失手,一个士卒手里的火把掉落,烧着了墙根的稻草,很快,大火就将这家村店给吞噬了。此时他们正到处寻找马车,马车却不见了踪影,士卒们都大骂道:“究竟是哪伙贼人敢盗走官家的马车?气死我们了!”火势愈来愈大,赵充、任光四人都被火苗烤得生疼,实在没法,只得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丹江边上走去。此时恰巧有一条乌篷船停在了岸边,乌篷船里有一位老者探出头来,问:“几位官家,老远就看见着火了,可要乘船否?”

一夜折腾得疲累不堪,再也走不动了,城门吏任光点了点头,四人坐上乌篷船,不知不觉间,竟然沉沉睡去,等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四下风光旖旎,两岸青山向后去,树影和水下的荇叶搅成一团,绿色倒映在江水里,大小大小的鱼儿不知是游动在树上,还是游在水草中。太阳暖洋洋得照得人懒洋洋的。老者熬了一碗鱼汤,鲜滑爽口,合着米饭,吃的人热烘烘的,众人昨夜心里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了。走了数日,过了上洛县,老者说前方不远处就是丹江的源头了,行不得了,众人只好下船走旱路。因为马匹,只得徒步向前。走了两天,离开峪关还有一段老长的距离,众人疲累,只得在路边歇息,关键是赵充的腿起了很大的水泡,实在走不动了。不多久,路上驶过来一辆马车,任光见马车跑得很快捷,似乎车上没有几个人。就喊道:“请问马车还能否载人?这里有人脚上起了水泡,走不动了!”

那车夫瞅了一眼他们,稍稍放慢了车速,此时马车的车窗上的丝帛掀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是一名年轻公子,他看了他们一眼,便喊车夫:“停车!”

众人走上前去,看清楚了公子的脸,吓了一跳,英俊的脸上竟然有一条瘆人的疤印,从左眼角划到嘴角,那道疤印像一把凿子,将左脸整的好不骇人,可右侧脸庞却白腻光滑,显得极其诡异。任光拱了拱手道:“公子!我们乃宛城县衙衙役,奉命将此人押往京师,只因马车被盗,此人脚上起了水泡,敢请能否借马车一用否?”

那公子又盯着赵充看了数眼,点了点头,道:“官家,请上马车!”

四人坐上马车后,通了姓名,才知此人乃西峡县人,亭乡侯郝党的侄子郝建,只听他道:“任长官、赵先生,二位请看这疤印,骇不骇人?我这个模样,还是一个人吗?”

任光不解地问他:“公子的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郝建轻轻摸了摸那条疤印,如抚摸一条沉睡的蛇,怕唤醒了它跳起来咬人呢,娓娓道来:“故事是这样的!我叔郝党作为风俗使者出使四海,宣扬教化有功,回朝后,与陈崇等十二人,都被封候,后来叔叔出任少府下属的织室令(掌中服诸物、衣服宝货珍膳之属)不久,却没曾想遇到了摄天子中毒,全身溃烂,生出大疮,成都侯王邑怀疑乃床帐、龙袍被歹人下了毒,才导致摄天子中此毒。原本叔叔在劫难逃,好在方士苏乐及时救治了摄天子,大家才知道乃热毒所致,与被下毒无关,此事才算揭过。可摄天子不知从谁那里得知了此事中的各种曲折,竟然将假事当成真,真的欲做起来!哎!……”

赵充好奇地问:“什么叫做假事当成真?”

郝建续道:“假事是指当初大家怀疑摄天子是被床帐、龙袍下了毒,才导致中了毒的。此事后来被证明是假的。可摄天子不知听了谁的说辞,竟然想用此来毒死汉室宗亲们!”

两名士卒不约而同地“啊”的一声出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只听郝建又道:“摄天子竟然想将计就计,借着三月的登基大典万象更新之名,让宗正府下令让天下的刘氏宗亲们重新换穿朝服,而令织室令借此重新换朝服之际,在织造朝服时,偷偷将衣料用毒水浸泡,待毒水融化于朝服之后,将此衣服送到各地给刘氏宗亲换上,这样不出半个月,这些宗亲都将神不知鬼不觉地中毒身亡。从此刘氏宗亲都亡故,而他王氏家族却可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可我叔叔有风骨,有担当,不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不愿同流合污,于是被他下狱治罪,而我也被他派人追杀,幸亏有家仆舍命相救,才让我没有被杀,可惜我的这脸上却被杀手砍了一刀,留下如此狰狞可怖的疤印来!”

郝建讲完,长叹了一口气,道:“任长官、赵先生,想得到吗?大汉帝国的摄天子竟然是如此之人?”

赵充气得发抖:“他表面大肆分封刘氏宗亲假装拉拢,背地里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害人性命,当真是虚伪至极,无耻至极!”

城门吏任光试图缓和气氛:“赵先生,你说这话是要杀头的!你先前的诽谤诬陷罪还没有结呢?你要三思而后行!郝公子,在下斗胆说一句,不管摄天子怎么做,都有他的初衷,我们做臣子的,有时候只有服从,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愚忠!”郝建只是冷笑着:却并不反驳。赵充却补充道:“我觉得这就是摄天子御国的一场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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