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发（2 / 2）

少年端着缺口的瓷碗，飞快的吸溜完碗里的宽面，最后痛饮完羊汤，连一丝红油也不放过。

“婶婶，我可以再来点野山芋糊糊吗？”

“放心，管够，以后出去外面，多吃点山珍海味，别总惦记着芋头。”

眼眶发红的橘猫大婶，取过狼耳族青年小杨的碗，倒走了大半灰色的野山芋糊糊。

“在外面，要记得买合适的冬装，不要不穿秋裤……”

少年咳嗽了下，似乎是有些呛到。

蜃楼在旧时代的广府区域，沿海，十月份还不冷，但这话他可说不出来。

橘猫大婶搓了搓手，想要拍拍少年的后背缓解咳嗽，却停下了手，生怕这双蘸过阳春水又毛茸茸的手，会脏了少年的昂贵衣服。

然而，少年却转过身来，咽下糊糊后，给了大婶一个熊抱。

“婶婶，蜃楼那里很好的。”

终于，莱茵矿场里最小的孩子出发了，带着土气的祝福，或者嘲讽味十足的玩笑。

“差不多了，孩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专车面前，少年和须发发白的老迈猫耳神父停下驻足。

“你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在外面情商要高点，要善解人意。

不要总是头脑发热、中二、木鱼脑袋。

来，最后检查一次课业，唱句圣歌，主会保佑你的。”

少年犹豫了一下，接过圣经，就算很久不做课业，他也不会忘了神父独创的传教圣歌。

“进了神的家，坐在主身旁，甜蜜滋味儿比咱亲娘强，哈利路亚上天堂……”

优点是贴合当地太行山方言的传神曲调，缺点是过于社死。

唱完后，少年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青出于蓝胜于蓝，这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

神父递给他一个翻盖传讯机，上面还贴着一张电话簿便签，是他女儿乔慧的。

接手这珍贵的毕业礼物后，少年坐进了黑色轿车里。

引擎声缓缓响起，当车辆真的开走时，后面挥手的神父喊出了最后的送别语。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快乐，幽默点，孩子……”

回音阵阵，激得少年的鼻子有些发酸。

“怎么样，开心不？”

前排的司机转过头，露出了大金牙，用嘲弄的表情看着他。

果然，还是要过最后一关。

如果说莱茵矿场是一所学校，橘猫大婶，就是食堂阿姨兼宿管，老乔则是他的学科老师，而米多那，就是校长。

是为这场毕业典礼作总结的唯一人选。

“不开心的话，你可以在这里把我做掉，然后跑路呗！”

米老鼠摇晃着头，看起来莫名的喜感

“少来，真要做掉你，死里逃生后就该把你做掉了。”

少年摇了摇头，扪心自问，也许自己当通缉犯远走天涯会更好。

可惜看了陆原的档案，他害怕了，害怕这个不算美好的故乡毁于一旦。

害怕橘猫大婶，老乔神父上天堂。

当然，就算没看，他也没法轻易下手。

毕竟，这位校长，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也占据了不少篇幅。

哪怕都是些不太美好的工作经历。

所以，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给米多解释的机会。

“米老鼠，为什么让我要取代陆原，为什么他非死不可。”

“问题要一个一个问。”

米老鼠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微笑着打开秘密的话匣子。

“让你取代陆原，只是意外，不过，先问你一个问题，莱茵矿场开了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了。”

“不，其实是三十五年了，在我结婚后两年，重建过一次。”

米多的家室，派从神父哪里听了不少。

米老鼠今年大概52了，据说曾经有过家庭，两个女儿，后来因为星石的放射性，成为感染者死了。

即使如此，米多还是重建矿场，并且痛定思痛，建立了更完善的抚恤方针，因此能吸纳附近镇子的劳动力。

“那你觉得，你做的到吗？”

少年摇了摇头。

供应链底层的矿场，利润大多被其他人收走了，剩下也就勉强能运营，保障工人的生产用度，以及抚恤。

“不向任何人低头，你无法捡起地上的饵料。

不成为生态链的一环，你又如何维持自己的生命。”

米多拿起烟斗，狠狠吸了一口后，摇下车窗放出迷雾的飘带。

“如果无名之雾，就是更好的秩序，而有人挡在了秩序前，那他就必须死。”

少年翻动陆原的档案，还是摸不着头脑。

“孩子，接受残酷的现实吧。

你不需要知道计划。

你的任务就是扮演好陆原，破解以太星盘的秘密，或者推翻我们，摆脱这泥潭。

否则，就跟随我们，伟大的无名之雾。”

大山的轮廓逐渐消失，从旧时代就存在的列车站已经浮现出影子。

“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亲自算清楚这笔账的。”

“不，你不会回来的，我天真烂漫，活在理想的孩子，没有人出了莱茵矿场会再回来的。”

到站前停车场后，米多下车为少年打开车门，并给他一张支票，以及车票。

“一路顺风，陆原，出门小心点，远离邪术师，非法组织之类的。”

听后，少年一个踉跄，信仰邪神的人，最后一堂课，居然是警惕同行，简直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