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善与恶（2 / 2）

李沧海看着灵药，不禁会心一笑：“你果然和明月宫有关系。”

灵药道：“我不止和明月宫有关系，这一招你瞧好了。”

李沧海看着灵药手里那柄锈的不成样子的飞刀，像是在海里浸泡了几十年，又曝晒了几个月才能变成这副模样，让人怀疑这柄飞刀是否真的能飞出去。

黑衣大汉脱下头上的兜帽，露出如钢铁铸成一般的面容。

李沧海朝他脸上望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波澜起伏，天底下任何事都影响不到他。李沧海忽然想到四人在酒馆里谈到的影，他恍然大悟，这便是最后一位影众，而且他永远不会背叛独星尘。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夜遥心是假扮的，他喜欢的也不是夜遥心。

他这样的武林人士，注定一生得不到别人正常的眼光，在四人酒馆讲述那真假参半的故事里，是他拒绝了真正夜遥心的求爱，因为只有独星尘才是他黑夜里唯一的光，

他所要做的，不过是追寻光的轨迹，潜伏在孤金乌身边十年。这样的人很容易被误认为不近人情，于是孤金乌信任了他十年，天真的相信他是一名求爱不成后被逐出师门的弟子。

这世界对于黑衣大汉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给予他一点爱就能支撑下去了，哪怕那不是真的。

李沧海还没出手，就看到黑衣大汉应声倒地，那柄生锈的飞刀准确无误地插进了他的喉咙。

没有人看清灵药这把飞刀是怎样使出来的，就像没有人看清黑衣大汉是怎么杀死独月明。

当你使出全力觉得你自己很快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应该要害怕，因为总有人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快、更准。

李沧海看着灵药，心间忽然回过神来，原来这传言是真的，谁得到了小李飞刀，谁就掌握了飞刀的绝技。

只不过，这绝技是一个人。

独星尘本来可以得到这把飞刀，也得到了灵药的好感，可惜他意识不到这世间的种种因果循环，到头来，最想要的东西杀死了自己。

天已经很冷了，黎明前的破晓时分，李沧海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一切如同地平线还未升起的太阳一样，他所追求的正义他还没有看到，但他知道它在等着。

“你的师父果然是——”李沧海露出久违的笑容。

灵药道：“下山前我对江湖充满了好奇，师父让我下山找你，你会给我答案。”

李沧海道：“那现在你明白没有？”

灵药看了看远方逐渐泛白的天空，眼前似起了雾一般模糊，甚至没有注意一边呆若木鸡的独星尘，她在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叶香年到独星尘，善恶之间仅仅是为了一个天下第一么？

灵药有多么思念那个叶香年，就有多么痛恨眼前这个独星尘。

灵药想了想说道：“我想，无论怎么看这个江湖都是没有用的，师父说过，这世间叫人痛苦的事无非是‘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苦就苦在这个‘夜夜心’上。”

灵药想着，即使武功强如独月明也不能明白嫦娥偷了灵药，为什么惩罚她的倒是碧海青天。就像他心里有了别的女人，惩罚他的却是他的儿子。

可能是人在遇到自己搞不清的事情时，总认为自身的困难是上天的惩罚，然而，事是事，人是人，好是好，坏是坏。

“放了我吧，妹妹，我可是你的亲哥哥，我将整个明月宫给你！”独星尘立马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灵药，眼含热泪。

到了这里，他又变了一个人，从独星尘变成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独星尘还在祈求着、跪拜着、哭诉着，但灵药已经不去看他了。她已明白，这世上有独星尘也有叶香年，但独星尘绝变不了叶香年，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去找下一个叶香年，去保护下一个夜遥心，去惩罚下一个独星尘。

灵药看着李沧海虚弱的面容，忽然说道：“四个人将一个故事说了四遍，却没有一个是真的，看来以后听话说话只可片取不可全抛。”

李沧海只是微笑，贪婪地看向远处逐渐亮起来的光线，他从未这么渴望一天的到来。

灵药扶着李沧海，向着远方破晓的地方走去，那柄生锈的飞刀安稳地停在独星尘的脖子上。漫天的霞光不多时洒满了辽阔天地间，两道略显孤单的身影慢慢朝着太阳驶去，他们影子像两把逐渐出鞘的剑：

深深地、慢慢地插入到身后的黑暗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