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魂夜（1 / 2）

深夜，李沧海站在屋顶处闭着眼睛，感受着远处旷野吹来的微微凉风。今夜星光无多，月亮也稍显黯淡，好在夜空倒是暗的发蓝，像一块支撑天空的玻璃镜。

李沧海见到流星飞过脑海，一瞬间，他又成了十年前那个威风凛凛、银刀白马的大捕快。

那一晚，他见到那位少女的眼睛，充满恐惧却又深深渴望，像一只受伤跪在路旁舔舐伤口的小鹿。

“李大侠，是他们要杀我，我并没有出手。”她话声轻柔婉转，泪珠莹然，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没法下手。

李沧海这时想起店家的话：人做事若没有顾虑，便是亦神亦魔了。心里的苦痛又削减了几分。

他看向那位站立一旁的少年，正是独月的亲生儿子，独星尘。

“那一晚你看见了吗？”李沧海问。

独星尘身若筛糠，面色苍白。李沧海只好作罢，他不忍再去伤害一位刚失去母亲儿子的心。

李沧海告诉了独月明凶手另有其人，这位隐有宗师风范的武林高手背立着他，忽然仰天长叹，不一会儿又纵声大笑起来。

直觉告诉李沧海这一家人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不过一想到夜遥心的眼神，他的头就痛了起来。仿佛之前所有办案时的理性、冷静通通不见了，脑子只有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命中有此一劫，沧海，你走吧，那把飞刀你也拿走，今后，我不愿再见到这个东西。”说完，独月明一手投出飞刀，稳稳地插进不远处的房梁处。

李沧海拿过飞刀，刀刃还是那么的锋利，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一扭头，他看到了独星尘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与仇恨。李沧海只好不去看他，查案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觉得煎熬。

“长夜漫漫，没想到还有人睡不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几声笑，来人正是叶香年。

李沧海道：“并非睡不着，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叶香年苦笑道：“看来往事易伤人心。”

李沧海看着夜空飘着的点点星火，问道：“叶兄觉得人死后会变成什么？”

“这个么——”叶香年低头沉思，豁然道：“人死了，灵魂应该在，肉体被蚁虫啃噬掉。”

李沧海道：“我觉得，人死了，便是永远的无了。”

叶香年挑眉一动，看向李沧海，察觉到他脸上的淡淡哀伤。

“李大哥何出此言，那佛教信奉‘生死轮回’，岂不是愚弄大众？”

李沧海道：“确实有轮回，但不会是死者的轮回，只是得道者的轮回。”

叶香年想了想，觉得此话终究是有些怪异。思索李沧海看起来如此正直之人，为何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这时忽然听到风声阵阵，似乎有人前来。

叶香年握住剑首，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黑影涌动处，只有李沧海不为所动，面色如常。

一颗人头滚落出来，两人定睛一看，正是那孤金乌的人头。

叶香年看来者眉目坚毅，身形魁梧，面有血迹，似乎刚经历一场大战。

他正是孤金乌身旁那黑衣大汉！

“你把他杀了？”叶香年面色凝重，随即闭上双眼叹气道：

“你知道他的父亲是上清宗的宗主吧。”

“知道。”黑衣大汉冷冷道。

叶香年道；“为什么？”

黑衣大汉道：“因为那个女人，我答应了她。”

叶香年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黑衣大汉道：“答应她夺得小李飞刀。”

叶香年道：“飞刀呢？”

风烛影没有说话，掏出飞刀投出，叶香年一把接过，仔细一瞧，还真是小李飞刀。

李沧海转过身来，黑夜中他的表情看上去犹如一块铁板，问出了叶香年也想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

黑衣大汉看向叶香年，随后缓缓道出缘由：“因为我只是奉命办事。”

叶香年眉头微皱，说道：“你可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事？”

黑衣大汉道：“这不是我该过问的。”

叶香年脸色茫然，一时间分辨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到黑衣大汉说完这句话后扭头便走，叶香年急忙上前拉住他问道：

“你知道夜遥心在哪里么？”

黑衣大汉转过身来，长长的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仍可识别出这张脸下所蕴含的情感何等复杂，像是一块被岩浆包住的寒冰。

黑衣大汉道：“不要担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黑夜静寂无声，他的黑袍吞没在无尽的夜色里。只留下神情惆怅的叶香年和冷若冰霜的李沧海。

叶香年感叹道：“这把飞刀现在就是烫手山芋，谁拿到谁就成了两大门派的眼中钉。”

“所以说我们应该去见夜遥心，越早越好。”这时灵药和秦双儿从屋内走出来，显然看见了黑衣大汉的所作所为。

叶香年怅然道：“见到她，又该怎么样呢？”

灵药道：“当然让她自首，将当年的真相公告天下，还独月明他妻子死一个真相！”

秦双儿摇头道：“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

灵药不服气道：“不简单就不做么？”

其它三人沉默，灵药的话虽然简单却很有道理，这世上的事很多都是一件比一件困难，但要是想办法去做，总比呆坐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