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酒中谈（下）（2 / 2）

李沧海道：“可惜我中毒已深，恐怕不能多陪了。”

店家笑道：“小友可知我这酒叫什么名字？”

叶香年道：“灵药。”

店家点头，悠然道：“正是，酒是消愁的药，也可是救人的药。”说完，眼中精光闪现，那杯中酒水如漩涡般飞升而起又降落，似江河奔涌，周而复始，奔流不息。

店家递过酒杯，道：“李小友喝过我这杯，也许能解君一愁。”

灵药当即喊道：“李大哥喝不得，小心有诈！”

店家听到此话只是微微一笑，那酒杯还是停在空中，李沧海没有丝毫忧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好酒！”李沧海大喊，神情大悦，那紫红血色从面部很快褪去，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人了。

“如此好酒，便是喝完即死也无憾了，当真是灵丹妙药。”李沧海闭目长叹，似乎还在回味那美酒的余味。

店家哈哈大笑，道：“你们四人是朋友么？”

灵药昂首，傲然道：“当然不是。”

店家道：“既然不是，为什么肯为了他舍命相救。”

灵药道：“并非为了救他，只是单纯看那女人不爽而已。再说了，不是朋友也未必不能救吧。”

店家看向灵药，仿佛像在看自己女儿，眼里无限温柔。

“为何总盯着我看？”灵药怒目而视。

店家苦笑，言谈中夹杂着几分哀伤，道：“你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

灵药道：“谁？”

店家道：“我这年纪的人，说了你也未必认识。不过你们杀了明月宫的人，今后恐怕麻烦大了。”

叶香年道：“老先生看来不只是一位简单的卖酒的店家。”

店家抚须笑道：“只因为和你们喝酒，简单的事情也变得不简单了。”

李沧海沉声道：“老人家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店家反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李沧海沉默，店家见他不说话，又微笑道：“那明月宫前宫主独月明武功可谓是当今第一，他的养女叶遥心习得他的十二月照剑法也足够冠绝于世，你李沧海即使刀法如神怎么抵得过两人呢？”

灵药听到此话，当即怒气冲冲道：“明月宫宫主可不会帮这个妖女。”

店家摇头道：“独月不会帮她，却也不会让任何人害她。”

叶香年皱眉道：“为何？叶遥心近年来在江湖上大兴风雨，吞并门派，她手下四大影众更是杀人无数，为什么她的养父不闻不问？”

店家道倒了一杯酒喝下，道：“这又要靠你们去发现了。”

这时李沧海眉头紧锁，看向叶香年道：“为什么你要选择我？十年前，我已经做错一次。”

叶香年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又怎么不知道，不过只有李大哥你才是最佳人选。”

李沧海茫然道：“为什么？”

叶香年道：“这世间武功高强到能与叶遥心相斗的人虽有一些，但不为叶遥心美貌所动的人，也只有李大哥你了。”

许久没开口的秦双儿不解道：“这女子竟有这么大的魔力？”

叶香年缓缓起身来在屋内踱步，沉默良久后低语道：“她好像一面镜子，总能反射出人最想要什么，无论何等英雄，在她面前总是暴露无遗。我曾远远见过她一面，就好像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让人一看便沉迷其中。”

灵药此时也神情黯然，表示叶香年说的确实在理，叶遥心那种人，无论何等钢铁心肠在她面前总会变得柔软，因为她总能知道别人在索取什么，再加上她的武功和美貌，让人想起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与欲望。

虽然这美好是虚伪的，欲望是空洞的，可是人本血肉铸成，连和尚也一心想得修成正果，谈什么看破红尘呢？

除非这个人没有心，自然也就不谈什么柔软、爱慕之类的了。

李沧海却道：“我也并非没有心，只是不理解。”

店家笑道：“这便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了。既然本就没有，自然会感到疑惑。”

李沧海神情略有哀伤道：“十年前，为了查明独月明宫主妻子死亡一案，误杀了多少好人，等到了真寻到凶手，反而不敢动手了。”

店家道：“说明你心里还有顾虑，如果人做事没有顾虑，那便是亦神亦魔了。”

李沧海听到心头一震，喃喃道：“好一个亦神亦魔……”

叶香年叹息道：“可是如今，单靠我们几人，怎么去和夜遥心对抗呢？”

店家摸了摸下巴长须，笑问：“那飞刀被谁夺走了？”

灵药咬牙切齿道：“那上清宗少宗主孤金乌手里。”

店家微微笑道：“飞刀在哪儿，就去哪儿。”

正当众人再想发问时，店家却又伏在桌上沉沉睡去，仿佛这桌子是天下最柔软的床。看着他惬意舒适的表情，灵药不相信他这么快能入睡，于是挑起一根木棍去捉弄他的鼻子，不过还未接近便被他轻飘飘一指弹飞。

“各位记得付酒钱。”店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