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中谈（上）（1 / 2）

会须一饮三百杯，但愿长醉不复醒。

季节已入初冬，虽然寒风料峭，但冰天雪地里还有一家小酒肆的旌旗仍飘扬在寒风中，上书：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店家是一位头发胡须全白的老头子，他整日仆伏在前台那张被酒水浸染多年的黄木桌子上，困了便沉沉睡去，醒了就拿起一青瓷花碗慢慢斟点酒，细细送入口中，那神情仿佛是在品尝世间最后一碗酒。

直到一黑衣汉子和白袍男子进来时，他也是一动不动趴在桌上酣睡，全然不顾。

叶香年见到屋内一块像是被刀削过的木牌上刻写着：本店只供酒，价钱请便。

“好一个价钱请便。”叶香年微微笑道。

李沧海将那把阔刀立在墙角，随后拣了个角落处坐下，叶香年走向柜台，刚想问店家有什么酒却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一憨笑孩童的木刻雕像，背后贴了张纸条：

本店只供美酒：灵药。

叶香年拿起那座雕像，不由暗暗称奇，这雕刻手法真乃巧夺天工的功夫，那孩童嬉笑的神态仿佛要跳出这木像，放在桌上宛若一位活灵活现的小人儿。

“灵药？倒和本姑娘的名字相同。”红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处，身后跟着秦双儿。

“你们怎么来了？”叶香年神色欣然，嘴角含笑道。

“我们？当然来这里喝酒咯，难道来打架？”灵药故作不解，望向秦双儿，后者也是嫣然一笑。

“既然来喝酒，那么一同来喝就是了，我们正好四人！”叶香年道。

灵药笑道：“大家都是江湖失意人，正好坐下互相倒倒苦水。”

四人坐下，叶香年倒酒，灵药嫌酒太冰，架起炉子烧得通红放入杯盏温酒，李沧海一口一酒闷声不语，灵药抿酒吐舌表情怪异，秦双儿桃腮带红姿态妖娆，叶香年豪情畅饮放声大笑，四人喝酒神态各异，成了小酒肆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此时墙角一女手抚琵琶，琴声婉转动听，似有无限柔情。店外又星星点点飘起雪花，屋内欢声笑语炉火映的四人面色微红，四人犹如多年老友重逢，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打斗，当真是：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看着窗外雪景甚好，灵药眼珠一动，说道：“美景美酒都有了，就这么一直喝下去也太没意思了，不如一人讲一个小故事如何？”

“好！”叶香年当即拍手，说道：

“但得加点趣味进去，我们虚拟一个人物，然后分别给这个人物讲一段人生，如何？”

“妙极！”灵药笑得前仰后合，说道：“谁要是说的不好，罚他喝酒，怎样？”

“那必定是我了，我这人脑子笨，讲故事不行。”秦双儿含笑道。

“哎呀，有什么要紧，故事讲的动听不是在故事，而是在于听的人，如果说动心了，再不入流的故事都有人懂，对不对？”灵药道。

李沧海点点头，喝了一口酒。

“那么，我先开始。”灵药站起身来，手托着下巴在屋内踱步，然后说道：“他本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少爷，唤作星，父亲是威震武林的大宗师，母亲是名绝江湖的大美人，星自小便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成长。在星稍大一些的年纪，父亲创立了江湖最大的一个帮派，手下高手无数，一时间那真是威名远扬，声誉绝顶。”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星父亲结识了一名流落在外的小女孩，那个女孩只比她大几岁，长相也是倾国倾城，容貌绝美。她父亲本不想留下这个女孩，因为他说：“无端美貌，必有灾殃。”不过她母亲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大美人，执意留下这个女孩作为他们的养女，她见到眼前这个女孩儿和自己儿子年纪相仿，也是长得楚楚动人，收下来可以和自己的儿子做个伴。于是他们便收下这名女孩，叫做白无心。”

“哪有女孩子叫做无心的？”叶香年笑道。

“你又不是女孩子，怎么知道没有。”灵药瞪了叶香年一眼，继续说道：

“自从星的父母收留了这个女孩子后，他们的生活便更加幸福美满了，因为这女孩不仅容貌生的秀美，连脑袋也是一等一的冰雪聪明，星学不会的招式她只须瞧一眼就会了，不仅如此还能在上面加进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思考，于是星的父亲便对白无心多加上心，亲自教起了她武功。如此一来，白无心的武功就日益渐近，再加上这美人儿性格沉稳内敛，对任何人都是和蔼客气、平易近人，自然就受到小月府上绝大多数弟子的喜爱。其中就包括小月父亲的一名得意弟子，叫做影。”

“影，哈哈哈。”叶香年大笑道：

灵药撇撇嘴，继续说道：“这光无影啊，属帮派里天赋最高的小辈弟子，他的性格和白无心实属同类，两人经常一起练剑，一起讨论剑法，不过除此之外两人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帮派里的人都看好这一对，一个是座下高徒，一个是帮主养女，真是天造地设。”

“星的母亲有意撮合这一对，见二人实在是捅不开这层窗户纸，因为这两个人的性格实在是太过内向。于是星的母亲设了一个宴会，借着自己生日的名头将众人齐聚一堂，准备当众宣布二人的订婚仪式，谁知道本该顺利进行的宴会却被一个人毁掉了。”

“难道是其它弟子不同意？”秦双儿道。

“是星的父亲。”灵药道：“他不仅不同意，还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也不肯说，这事将星的母亲刺激的十分受伤，后来还大病一场。然而师命难违，父命更难违，这一对苦命鸳鸯还没搞清楚原因就不得不分开，影经此一事后也是大受打击，整日以酒相伴看，消沉度日。不过有一天这谜底到底还是给揭开了，因为星的母亲发现白无心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得不到就靠偷也算不了什么男人。”叶香年不屑道。

灵药道：“星的母亲发现这件事自然怒不可遏，她叫来自己男人，将影绑住要求丈夫发落，然后星的父亲却迟迟不肯动手，只因为这孩子就是他自己的。”

众人愕然。

“原来这一切都有前因后果的，星父亲不接受影是因为他早已深深爱上了自己的养女，不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更因为在她一点就通的天赋和温婉柔弱的性格，这是任何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都很难拒绝的。”

“未必。”许久未开口的李沧海说道。

“未必。”叶香年见此也点点头，心里却感叹灵药故事脑洞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