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2 / 2）

他动作很利索，三两下就处理好了，没有纱布，伤口就厚敷了那种褐黄色的药粉，等了片刻，又裹上薄薄的一层胶状物，暂时晾在外面。收拾好了两条手臂，又指挥姜恕拉起裤腿，除了隐私部位都检查了一个遍。

“你干什么了弄一身伤？我昨天治了一个打群架的都没你的伤口多。”

姜恕坦诚是从山上滚下来的，随即收获了一次把脉服务。

桃树精啧了一声：“身体挺好啊，怪不得这么能抗。”

姜恕微笑以对，黑漆漆的眼瞳里没什么实质的笑意。

这药很管用，撒上片刻就止住了血，伤口有些发痒，是破口处愈合的症状，比白天时崔医生给她治伤时好得还快。

“嗯？这么快就止住血了？”

庭七衍凑近伤口观察了一下，又要给她把脉。

“我…家祖传，体质比较特殊，就是伤口愈合得略微快点。”姜恕收回了手，迅速重新把衣服裹好，限制了庭七衍的动作。

庭七衍束手束脚，只能拿眼睛楞她。

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呼吸间，白色的呼气升腾，氤氲着、纠缠着汇成一团，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像极了昨夜，那些早亡村人青白色的魂，也像这样，聚成一体后又渐渐消散……

“姜恕，你在想什么？”

“困了，睡会儿吧。”姜恕抬头望了下天空，半圆不圆的月亮被阴鬼半透明的血红身体罩住，洒下来的光也被染成了红色，或许是觉得捕猎无望，它们不再啸叫，只悬停在半空，冷冷地注视着地面，而近旁，暖黄火光跳动，驱散了血气和寒意，“明早起来，各回各家。”

静了几秒后，占据了她羽绒服里半壁江山的这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情绪不明的“嗯”。

四周，彻底恢复了寂静，万籁空空，草木无言，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双桃花眼中的火星还在跳动。

……

四季颠倒的寒潮并没有影响到远在几亿公里外的太阳。四月走向下旬，天亮得越来越早，五点刚过，橘红的暖光就从地平线后露了面，不明出处的寒风仍然把控着地表，和暖阳分庭抗礼，不相退让。刚发出新芽等待春天滋养的植被硬邦邦地萎缩起来，树梢上的绿叶多数被风寒强行带走，遍布了断裂伤痕的黑色树枝倔强地指向高空，就像每一个无雪深冬的清晨，只是龙州市，几乎从未有过这样冷的冬天。

寒风呼啸了一夜，此时天空中纤云不染，泛着起了霜似的青蓝色，猩红阴鬼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隐匿在暗处。

火堆在昨天晚上就熄灭了，两个人紧紧裹在一件羽绒服里，并没感觉到冷。

“还不起？你还真厉害，这种情况下也能睡这么香。”

“喂，姜恕，再不醒阴鬼就要来把你吃了啊。”

忽略内容，声音还是很养耳的，贴着耳廓，像温泉似的流淌进来。

姜恕没吭声，合着眼，直到把最后一缕真气收归丹田，才吐出一口浊气。她有些惊喜体内的变化，真气稳定地增长着，比起昨天，其中蕴含的气息更加有力，就像是从石头上滴落的水珠，渐渐汇成了一条山溪。

她睁开眼，阳光收入眼底，那对墨黑的眼瞳快速反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只是一瞬间，随即又重回深海。

“终于舍得醒了，梦见谁了？”庭七衍自在地窝在羽绒服里，声音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