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灵（一）（1 / 2）

2128年，龙国。

正是人间四月天，天光微亮，春风和暖。

东部山脉深处的老石村尚在桃花林的怀抱中酣睡，鸟雀鸣晨，一片自然祥和。

石平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为照顾卧床老娘，向来是起得最早的那个，但这几天清晨一出门，就能看见一个黑发及肩、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的年轻女孩儿站在路边的老桃树下，微风拂过，几片花瓣在即将掉在她头上时，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拂去，擦着她的肩颈飞落在地上。

她叫姜恕，石平对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大前天来村里的龙州大学考察队里的一员。考察队里六七个人，全是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年纪不大，却对高阶的人工智能技术门清，总是摆弄些村里人看不懂的玩意儿，看着就新奇。

石平听村里人说，这些孩子要把人工智能技术引进到像老石村这样的原生态村落，帮助当地人发展经济。

他一边想一边摇头，这些高端技术都是有钱人才用的起，这帮年轻孩子用在他们这儿真是白费咯。

老村子还保留着旧时的砖木房屋，老门老窗一动就“吱吱呀呀”地唱。

姜恕一早就听到了开门声，不动声色地收回拧成奇怪姿势的手，打了个招呼：“大叔早。”

她轻微地抬起唇角，那微笑淡得几乎可以忽略。

石平招招手，道：“小姜又起这么早呀。”

姜恕点点头，等石平走远了，才重新吐息凝神，把剩下几个术式匆匆练完，就趁着没人溜回了借住的小院。

经过院门，小风一吹，姜恕打了个激灵。

“怎么感觉有点儿凉呢……”

姜恕抬起左手腕，腕上戴着一条一指宽的银白色金属环，手环很轻薄，像布料一样柔软地贴合在皮肤上，不过表面有不少划痕，涂层也有些斑驳氧化。

她用右手食指在上面轻点两下，手环上就投射出一面巴掌大的光屏，调出天气界面，温度指数很稳定，光屏上的虚拟阳光看着就十分温暖。

姜恕摸了摸手臂，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错觉吗？”

翻手灭掉光屏，她还是决定添件衣服。

考察队三女四男，分开睡在两个屋，村里条件有限，都凑合凑合挤在大通铺上。

姜恕悄悄开门进屋，另外两个女生还在睡梦中。

刚抽出衣服披在身上，手环就震动起来。姜恕抬起手腕，通话请求的光条从手环上弹出，显示的备注是“债主”。

姜恕无声地舒了口气，走出院门，按下了接听。

熟悉的温柔女声顺着耳钉形态的音纽传入耳道：

“小恕，你在哪儿？”

光屏上显示出一个不太清晰的人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削瘦苍白，眉眼平缓，只是诡异地全身包裹在阔大的黑衣里，连脖子和手都被布料覆盖。她坐在一个不算明亮的屋子里，墙面空荡荡的，比毛坯还简陋。

姜恕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我今天练功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火气压下去：“没问你这个，开学前我给你的菩提木盒，带在身上吗？”

姜恕想了想，从记忆的角落里扒出一个深褐色乒乓球大小的木盒子，诚实地回答：“没有。”

扔在宿舍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吃灰。不过这句话没敢说出来。

“什么？？”

女人苍白的脸激动得显出一丝红晕：“你、你什么时候能听进一次我的话？那么重要的东西……”

姜恕在她拔高分贝的前一秒，熟练地调低了音量。

“妈，”姜恕无奈地道，“谁会成天在身上揣一根死人手指骨头？”

“什么死人……你你你你你给打开了？！”

女人的声音提高到了一个姜恕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程度，姜恕不由得心生怪异。

以往姜守归没少塞给她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从没放在心上，都随意丢在宿舍床下的箱子里，姜守归知道了也没说什么，怎么这次反应这么大？

没等她琢磨明白，姜守归的声音已经冷静了下来，随后用一种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姜恕，不管你现在在哪儿，两天之内，务必拿到它，贴身带着！上面的黄符打开就失效了，你自己想办法重新封上！”

“我怎么……”

“嘀。”

通话断了。

“……符怎么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