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村人（2 / 2）

此刻的姜独世也正在好不容易来临的天明中发呆：“醒来的更慢了，如果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再无法醒来。”

时间过得很快，只和村人闲聊了两句，黑夜便再度来临。

刚刚入梦的姜独世意识清晰，这似乎成为了常态。

不过这样清醒的时间越长，后面迷惘的时间也会随之增加，直到黑夜连接着黑夜，再无白昼。

这一次，灰雾中出现了新的建筑。

那是一座高塔，主塔目测高约百多米，宛如利剑，直刺苍穹。

这样的高度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寥寥，但身处其中的姜独世却觉得仰望此塔时，个人渺小得好似蝼蚁。

那种无助感更胜被窥视时的恐惧。

不知为何，姜独世有了登塔一观的想法。

就在他向着高塔迈出第一步时，姜独世在迷雾中的身躯仿佛坠入冰窟，彻骨寒意蔓延通体。

神魂在颤栗，思维在变得僵硬，濒死的痛苦冲击着姜独世的灵魂，令他失声痛呼。

“迷惘的孩子啊，你已然堕入埃尘，是无法获得救赎的。”

传到姜独世耳中的声音有些模糊且变形，但他依旧听得懂这句话表达的意思。

“这里，有具备灵智的生命！”

姜独世不关心对方说了什么，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东西说话了这件事本身代表的意义。

天地类的邪魔最是莫测，无始无终无缺无漏。

可若其中有了生灵，这就不同了。

当然，来自五行宗的经验在这里还能否适用姜独世并不确定。

不过有了变化本身，也是好消息。

一片粘稠漆黑的夜空下，乡道尽头，一盏盏幽幽烛火，飘荡而来，渐渐汇聚成流。

浑黄烛火，照亮前路，也照亮世界，更照亮了人心。

三尺方寸间，天地皆被渡上一层昏黄，如同旧日的黄昏，是那样的惬意。

却也代表着，光芒的背后便是无尽黑暗。

不同的是，黄昏过后虽有夜幕，却终会黎明，昏黄之外则只余下黑暗。

那是唯一的真实。

而黑暗中的事物，在这汇聚后的烛光的晕染下，也终于展露出它那绝美、高挑的身姿。

那是无法描述的曼妙身躯，比任何能用语言形容的生灵都要美丽，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它的身上。

它的周身隐隐闪烁着圣光，星星点点，在黑夜中仿佛让人看见了和黄昏一样只存在于久远过去的星空。

那无上的神圣，此刻却被一群愚昧的村人围攻着。

那简陋到了极点的火炬，乃至于信手掷出的石块，都在神圣高洁的身躯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污秽。

这是亵渎，也是救赎。

亵渎神灵，救赎凡愚。

神圣非常愤怒，它穿越了无尽的黑暗方才来到了这里，可这些迷途的羔羊非但不恭迎它的到来，反而行此亵渎之举。

祂想要发怒，祂想要毁掉眼前的一切，祂想要去掉身上的污秽。

可做不到，穿越黑暗耗费了它太多的气力，让它只能退去。

但它就在这黑暗中等待着，等到它的气力恢复了，它会再回来的。

这一次，它不会离开太远，回归也只在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