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村口石碑（2 / 2）

用村长原话说就是“陈闲这胖娃讨喜哩”。村长奶奶也总是亲昵地称呼陈闲为“细赖子”。

陈闲在懂事后也是打心底把村长二老当作亲爷爷奶奶看待，村子村郊两头跑，做些择菜掰苞米的小事。

陈闲得知瞎子陈要明天前往县里，放下手中的水壶，悄悄摸到瞎子陈身后。

“阿爷，让我跟你一起去嘛~”陈闲奶声奶气地撒娇。

“干嘛呢干嘛呢，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瞎子陈摆了摆手，表示不吃这一套：“不行不行，这路太远了，你走不到城里的，去村长家住一晚，我明儿一早就回来。”

瞎子陈并非不想带他去，实在是县城离村子山高路远。

“不嘛不嘛，我要去，我都这么大了，你看我这手臂，你就让我去嘛。”陈闲屈起肘部给瞎子陈展示，隐隐看得出肌肉线条。

陈闲虽然年纪小，这比同龄人强上不少的体魄是有来由的。

播种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在把提前育好的稻苗扦插进田里。

村长家自己也有水稻田，虽然已经雇人在打理，还是会经常巡视。陈闲在村长家的时候，主动学着帮忙地里的伯伯插秧，即使田里的水都能没到小腿肚，依旧乐此不疲。

最初陈闲倒不是想着帮村长一家，为了报恩什么的才干活，完全是出于好奇，觉得和家里的苗圃一样，但是水稻他没栽种过，想下地试试。

他这个年纪实在是很难不对这种能长出香喷喷大米饭的作物不感兴趣。

“嘿，陈闲怎么这么能干呀。”隔壁田里的大妈也是感叹瞎子陈的这个儿子懂事得很，不像自家那个只会天天给自己惹事。

陈闲每次听到夸奖心里也美滋滋的。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路过，看见一个陈闲这么小只，还没成熟的水稻般高，却在地里帮活，虽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但这在青云村也是绝无仅有，所以总是会好奇地停下脚步打听是谁家的娃娃。

一天下来，回到家的陈闲灰头土脸的，顶着一身的泥点子，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和瞎子陈报告一天的丰功伟绩。

最后还得是瞎子陈把陈闲拎到小溪旁边洗白。

一来二去，托陈闲的福，村里人对瞎子陈也改观不少。

几年下来当年的猜疑畏惧慢慢随着时间流逝，能教出陈闲这样的懂事的孩子，瞎子陈应该也坏不到哪去，大家开始慢慢接受了瞎子陈，街上遇到还会打个招呼。

瞎子陈倒是挺不习惯的。

这次去听闻瞎子陈要去县里买酒，陈闲真的想出去看看，他早就好奇村子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了。

瞎子陈回想起几天前的事，陈闲趁着瞎子陈砍竹子的一个时辰功夫，偷偷从村郊溜到了村口无名碑。幸好被村里人看到通知了瞎子陈，这才被瞎子陈像逮小鸡一样把陈闲拎回了家。

无名碑是立在村口的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这么多年早已爬满了青苔，但是其上“青云”二字仍显得锋芒毕露。

事后瞎子陈问陈闲为什么偷偷溜出去，陈闲说想去看看村口的无名碑。

据村长爷爷跟他说，是村子很早很早一位大剑仙题刻的字。

一位白衣蒙面的男子曾在村长家歇脚过几日，临走时全村人都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巨响，到达时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剩村口那块石碑上复刻留下了“青云”两个大字，大家这才知道他的身份。

那位剑仙一别数十年，再也没回来过，村长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不过这块石碑确实比先前的篆刻不同，当年沿着凹痕复写的大红颜料都已风化，但是青云两个字仍然和当年一模一样，力度不减分毫。

不像是工具凿刻，更像是剑在纸上留下的划痕。

陈闲对瞎子陈说着还一边手舞足蹈，不知道用手在比划着个甚，大概是青云两个字的笔画。

瞎子陈愣了，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孩子，是时候让他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每日的朝夕相处好像是让瞎子陈没有注意到陈闲的长大，陈闲已经不再是那个瞎子陈指东不敢向西的娃娃。

他现在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应该重视起来。

“堵不如疏，既然这小子现在对什么都好奇，不如让他跟我去县里见见世面，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抱着这个想法，瞎子陈同意了陈闲一同前往县里的请求。

这次是陈闲第一次走出村子。

雏鸟长大了，总是要飞的。

只是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