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未来（1 / 2）

天已将歇，不知何时堆上重重乌云，阴沉巍巍，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一滴一滴沉重雨点从苍穹倾落。

之后，雷鸣声响，崇大丰隆，似有神佛于九天吟诵，似有天人于高墙擂鼓，继而，暴雨如注，天地连成一线，只余电明雷光。

方留面对陈空，心有所感，耳旁隐隐有高呼之音，如铁石碰撞，刀剑相击。

百年前，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他们宣告闪电的到来，而作为宣告者灭亡”。

而如今，陈空之言，“现实世界的颠覆”亦是振聋发聩。

大哥，你是搞传销的嘛，说得这么掷地有声，义正言辞，我差点又信了！

倒是觉醒意志这门学科也确实冷门到家了吧，就像剪刀是达芬奇发明的、猫是圣经里面唯一没有提到的家养动物、鱼也会口渴......这些稀奇古怪的常识方留都略有耳闻，唯独.......

方留念此，又不由忏愧，作为一个求知者，怎么能这样骄傲自大！况且这些东西知道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吧！

床上有细小呻吟，陈空与方留不由一愣，然后两人相视尴尬一笑。

敢情我们两个不管别人死活，在床边聊了大半天。

陈空低头从贴袋里掏出一小块银白怀表，怀表上牵着一根同样银白的蛇骨链。

在微弱灯亮下，像是一条滑溜溜的水银小蛇。表身凸出一块看不清实际的形体，显得有些神秘。

方留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老物件了。

陈空打开表盖，看一眼道：

“原来已经这么暗了啊。”

窗外雷蛇电舞，方留不禁心中一颤，陈空将表盖轻轻阖上，随手将怀表放回了贴袋，道：

“既然时候不早，今天我就先走了吧，明天再来打扰黄院长。”

方留点了点头，道：

“我等下把黄老头电话发给你吧，明天也方便找他。”

陈空也不客套，轻声说了句“麻烦了”，出门便要转身而去，身子刚刚侧过去，心中想到什么，又转过头，从贴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纸片，道：

“哦，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方留有些不解，不负所望，陈空又开口道：

“这个电话是工作电话，找我一律八折，或许你用得着。”

方留一头黑线，陈空充满恶趣味的一笑，摆摆手就转身离去。

皮靴踩在石地板上，音响清脆，方留听着愈来愈低的声音，知道陈空已经离去。

方留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看了一眼床上的流浪汉。

老人苍老的皮肤里隐约透着血管的形迹，像是绿叶上交错纵横的经络，又像是失水干裂的大地，头上遍是白发，说是像雪，却有些亮眼。

方留见过唯一一次雪就是在博文楼下。

对于方留来说雪应该飘在干净得发蓝的天空上，恰好落在苏小小的眼角，和苏小小的眸一样应该是温柔美好的，不应该这样......冰凉。

然后脑子闪过博文楼下警卫手中握着的手电筒，明晃晃的，方留心中蓦然腾起一股哀伤，没由来的想起余华《在细雨中呼喊》一书中这么一句话，

“他站在生与死的界线上，同时被两者抛弃。”

或许他也没有亲人了吧，没有人记得他，或许他已经垂暮腐朽，一眼便能看到自己的终点......

于是又感动庆幸，至少在方留的世界里还有苏小小，说不定苏小小的世界里还有方留呢。

窗外雨点敲打，如疯似癫，手指轻轻一按，房间刹那失明，黑暗厚重压抑，如老人在梦中无声呼喊.......

方留回到房间，浑身腰酸背痛，美美洗了一个热水澡，用干燥的毛巾捂着滴水的湿发，优哉游哉的坐在床上。

透过玻璃看着窗外风雨，眼神竟然有点迷离晕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