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选择题（1 / 2）

惩罚是把鱼打理干净以及不准说话。

惩罚本身不算什么，但是优菈也赞同这个惩罚就让修很是难过。反倒是让修和自己保持距离这点，优菈没发表任何意见。

对于雷泽的警告，修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一个长着张奸诈蛇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大叔和从小就认识，稍微有点吊眼角的冷峻美少女——该选择相信谁，不必言说了吧？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之前也许算点问题，但现在有更重大的课题摆在修面前。

这个世界怎么回事？为这个世界制定法则的神或者七圣是怎么回事？

四季轮回？太阳东升西落？这些修没有疑问。这个世界有鸡有牛，花草树木也很正常，修这辈子吃的土豆和上辈子吃的也是一个味，本以为这个世界除了不可思议的魔法其他都和上辈子没有区别。

但是打怪升级是怎么回事？那些字母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机制，毫无新意的状态栏，这不就和上辈子玩的RPG游戏一样吗？

不明白，头脑中涌出无数种可能，但比起那些想不明白的“原因”，“结果”更令修的悸动难以平息。

命运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来注定碌碌无为，有的人天生就有着足以改变世界的能力。知晓了平庸的未来，过程还如何能够有趣？但假如有那么点机会，一个变得比过去的自己更强大的机会，新的自己、新的能力，是否有可能改变一成不变的未来？

修在上辈子也有过改过自新努力奋斗的时期，也相信过“学习改变命运”这种话，但得不到成果的反馈只会让人在自我怀疑中消磨信心，最终在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中选择半途而废。

上辈子每个人的状态表一定也有等级、属性、技能等，经过锻炼同样可以将状态提高，然而无法让数值可视化，看不见的努力就会像未满级的经验值，积累再多也没办法固化为自身的魔力。更何况那个世界还有金钱、家世、社会地位这类破坏平衡的属性，普通人再如何努力也敌不过生来就拥有这些的人。

但在这里不一样。

修见过优菈和雷泽的动作，只要积累经验不断升级，就能变成像他们一样的超人。就算他们这样的“超人”在世界范围不值一提，但只要能够变强，只要努力确切能得到回报，未来就能再度变成未知，属于自己的潜力和可能性就能在此开启。

还有比这更让人跃跃欲试的吗？

“可以让我补个刀吗？”——这句话一直憋着，憋得修几乎能看见自己的幻影在优菈耳边哀求无数次了。

这毫无疑问是精神分裂的前兆，罪魁祸首便是雷泽对他的惩罚。

有必要这么听话吗？考虑到亲眼目睹的雷泽的战斗力，和自己仅仅是关掉嘴巴两者，权衡利弊之后修还是认为不再去刺激他是对的。

即便不能说话，修也有自己的办法。

雷泽只允许他装备了一面盾牌，但他还有优菈给的匕首。只靠匕首心有不足，他也有另一个准备。

“看你没什么常识我好心提醒一下，别碰针鱼背上的刺，会全身麻痹哦——不过没什么抗毒能力的你应该会直接死吧~对了，清理内脏的时候别把毒囊弄破了，洒出来一点整条鱼都别想吃了。”

多亏了雷泽的提醒，修偷偷将刺和毒囊稳妥地收集了起来——就如优菈说的冒险者那样。

再度启程没多久，他们就遭遇了另一群魔物。

“洞穴蝙蝠”，看上去和普通蝙蝠没区别，只是体型大了几号，会使用制造黑雾的魔法。

大批的洞穴蝙蝠尖叫着从洞窟深处飞出，几人迅速笼罩进黑雾之中。

“不是太危险的魔物，在盾牌后躲着就好。”

优菈既然这么说，修就有了不光是躲着的胆量。

不过这黑雾确实碍事，修睁眼和闭眼几乎没有区别，稍远一些除了打斗声便是魔物临死前的凄厉哀嚎，间杂着还有伴随雷泽尖笑的几声爆炸，隐约有穿透黑雾的火光闪过。

修躲在盾牌后，屏息凝神。即便看不见，凭声音也能判断优菈和雷泽的位置。接着，“咚”——盾牌受到来自上方的撞击。

如修所想的，有了一两只漏网之鱼飞到自己这边。盾牌受到的冲击不算大，这就是洞穴蝙蝠的攻击的话，连小魔怪的扔石头都比不上。

盾牌遭受的攻击断断续续地持续着，记下攻击的频率后，修在心里倒数三声，在盾牌受到撞击的同时，握着匕首的左手刺了出去。

扎实的手感证明确实刺中了某物，紧随其后的是对方疯狂地挣扎扭动，匕首险些脱手，修急忙将匕首抽了回来。

翅膀扑腾的声音划过耳边，显然是洞穴蝙蝠裹着风与修擦身而过。

——它受伤了。

修如此确信。此时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身体里大声喊“大破、残血、冲上去再补一刀”。

就在不远他听到了物体摔落的声音，接着听见翅膀急躁地拍打地面。

修赶紧快步跑去，就在快要接近的前一刻——

“诶？”

脚被绊到，身体失衡向前扑去。

他才想起，比起魔物，这个洞窟更危险的是崎岖不平的地面。

应该会摔得满脸是包吧，已经做好和地面亲密接触的修身体猛然停住。

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只手臂揽住了他。

魔物遭遇战结束，雷泽用卷轴制造强风吹散黑雾。被吹开的黑雾如液体一样滑落旁边的悬崖，大概不久便会被地下河激起的水花冲散。

再次被发光藓照亮的地面铺满了洞穴蝙蝠的尸体，雷泽站在修的面前，手指在腰间的刀柄上轮换拨动。

“你在做什么？”

雷泽眯起的眼睛放出无形的威压。

愧疚和紧张，不知道哪一方让修的后背被汗水浸湿。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起头，指了指紧闭的嘴，试着笑了笑。

“啪”。

什么也没看清，修只觉得头晕目眩，之后是脸上灼烧般的疼痛。

——被打耳光了？

羞愤一齐涌了上来。

他侧过头，余光瞄向优菈，对方正低头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似乎丝毫不在意这边。

“即便是你，人类的语言应该能理解吧？服从我的指令，不要做指令以外的事，这不是很好理解吗？还是说停下、防御这些指令太过复杂？等我想想，”雷泽露出很困扰的表情，“这次是因为什么？因为怕黑所以失去理智？”摇头，“对天上飞的东西好奇？还是想在某人面前表现一番？”

“真累人，要揣摩白痴的想法太难了。算了，反正被你弄伤的不是我——那就再打一巴掌作为惩罚。”

没等修反应过来，另一边脸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雷泽细长的眼睛睁开。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以为你有能力做什么。当好累赘就足够了。”

深吸一口气，修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着雷泽的注视，伸出中指。

转身，修跑到优菈身边。

“算工伤，我给你报汤药费。”

修小声说着。

险些摔倒的时候是优菈扶住了他，在途中他手上的匕首划到了优菈手臂。

“不必在意。”

优菈正在向伤口涂抹药水，刚才还渗出鲜血的伤口在绿色药水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羞愧。

心里堵满了羞愧，面对优菈修此刻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刚才我头脑有点发热，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啧，怎么跟向老师认错一样。总之，谢谢你。对了，我好像还没道歉——随时欢迎来砍我，想怎么还这一刀都可以。嗯，其实优菈早就有一刀狠狠刺中我了，就在这里。”

修一脸沉醉地拍拍左胸。

“修。”

优菈轻轻出声。

“身后。”

修回过头，几乎同一时间，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意思？”雷泽眯眼微笑的脸出现在修的眼前，“你对我做的那个手势什么意思？”

修踮起脚解释，“没什么意思，手指有点不舒服......活动一下。”

“不打算编个更好的理由？我有着思考检测技能，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雷泽将修抛到一边，“我告诉过你，尊重是合作的底线，你不服从我的指令，我只会教训你，你不尊重我——就需要真正的惩罚。”

修刚从地上爬起，雷泽将他的手踩在脚下。

“道歉。”

“对不起，雷泽大人，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嗯？为什么呢？我的能力感受不到你有一点诚意？”

手背加重的痛楚让修叫出声。

“重新道歉。”

“嘶......不是，这真的很疼，大家都是一伙的，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有的傻瓜就是学不乖。这样吧，踩断五根手指你能不出声，我就放过你。就从无关紧要的小指开始——”

小指上压力迅速增加，几乎瞬时就由疼痛转为麻痹。

修反射性地想抽回手，身体刚有动作，雷泽另一只脚便踏着他的背将他压在地面。

——总觉得这两天和地面的亲密接触有点频繁了。

没来由冒出的想法让修想笑一笑。

“叮——”

兵器碰撞的闪光，在勉强能抬起头的修余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