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圣的法则（1 / 2）

身为铁荆棘的二把手，杰弗里最近过得很不好。

“竞争对手”，这个本不该在他字典里出现的词这段时间不断地冒出来。从业务往来的生意伙伴，到看自己脸色的商人，甚至酒馆里醉汉的闲谈，这个词总伴随着铁荆棘的名号一同出现。在这些人的言论中，一个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似乎正逐渐演变成人尽皆知的事实。

——铁荆棘的生意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

双桥城这种边陲小城，容纳一个地头蛇就是极限，有人想从虎口分一杯羹，不流点血是不可能的。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总有想不开的小混混想在铁荆棘眼皮底下钻点空子。对付他们，杰弗里有充足的手段。双桥城遍布铁荆棘的眼线，配合的人给与奖励，不配合的稍微加以威胁，很容易寻到猎物的踪迹。到围猎的阶段就更容易了，铁荆棘最不缺的就是嗜血的暴徒，此类的活动是他们最爱的消遣方式。狩猎结束，铁荆棘有专业的屠夫，能将狩猎来的猎物以最具观赏性的方式料理成散播恐惧的警示牌。

佣兵团的二把手实际等同于看守粮仓的管理员，杰弗里的专职就是处理这些“老鼠”。只是最近闯进粮仓的，似乎从种类上就和以往不同。过往的生意伙伴接连与他们断绝关系，没有任何理由就投奔了新的买家，买通对方内部人员得到的也是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手底下的人出货也变得困难，总有更便宜的酒和奢侈品如变戏法般流入黑市。城里的卫兵态度突然强硬，不知从哪儿来的军队驻扎进了兵营，随军前来的官吏为双桥城的管理阶层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如果不是贵族们的动向同以往无异，杰弗里几乎以为这不起眼的小城正在策划一场政变。偏偏在这种时刻，作为老大的克鲁尔一直不见人影。直到手下的抱怨快按压不住的时候，铁荆棘的老大才终于现身。好在老大“克鲁尔”的这次回归，给杰弗里和整个铁荆棘带来了好消息。

“庆贺吧，渣滓们，像你们这样的垃圾也有了成为上等人的机会。没必要再在这里跟野狗抢食，只要干完这一票就能拿着大把的金币潇洒一辈子。”

手下们开始了久违的狂欢，杰弗里却在老大的话中听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老大，你的意思是干完这一票，铁荆棘就......”

“你总是这么谨小慎微，杰弗里。这是我看中你的地方，但有时候不妨把眼光放开点。”

克鲁尔的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杰弗里感觉并不好，老大平常饮酒会控制不让自己喝醉。

“七圣的传说你知道吧？就跟你在妈妈怀里听的睡前故事一样，七圣的遗物，任何一件都能让一个凡人成为比肩神灵的存在。”

“莫非，那不只是传说？”

“见过我们的委托人了吗？”克鲁尔瞥向角落身着斗篷的少女，“她是迪夫·哈尔特的徒弟。”

“那个恶名昭彰的死灵法师？”

“哈哈哈，别担心，杰弗里，她没学过什么死灵法术，不会在这里把我们都变成骷髅。而她那个阴森的师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死灵。”克鲁尔压低声音，“这都不是重点，我亲爱的杰弗里。接下来的话，我只允许最信任的你知道，就是嘴烂掉你也不要给我说漏嘴。”

杰弗里咽了口唾沫。

“这位死灵法师的徒弟，委托我们运送的，是开启七圣宝藏的钥匙，而目的地不是其他，正就是传说中的七圣陵墓！”

“咚——”

传来的撞击震得修手臂发麻。

攀在洞顶的小魔怪正准备下一轮投掷，被优菈甩出的飞刀正中眉心。

手持双刀的雷泽一边发出怪叫一边在怪物堆里收割生命。修明明记得优菈说过这家伙是个盗贼，现在的战斗方式怎么看都是狂战士。浑身笼罩着一层红光，全然不顾防守，只顾用手中的短刀最高效地了结对手。

“这些家伙长得可真丑。”

修躲在唯一的装备——盾牌后，向守在身前的优菈说道。

优菈飞快地回了句：“不要跟我说话。”

修无奈地撇撇嘴。

确实，刚进入这条隐蔽在林中的洞窟不久就遭遇了魔物群，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不过现在这局面，处理完这群“小魔怪”只是时间问题，不至于连说句话的空也没有吧。

话再说回来，这些魔物是真的难看。姑且有个人形，浑身就像鼹鼠一样没几根毛，露出来的皮肤又黑又皱，说是“小魔怪”却有半个成人高，动作灵活还能使用简单的武器，一对一的话，修也不确定自己能否赢过一只。

见识了这场与小魔怪的战斗，修对这个世界的武力评估有了新的认知。虽不清楚雷泽的实力属于哪一档，但修感觉就算给自己一把自动步枪也不一定能伤到他。不只是雷泽，就连优菈的速度也快得超出了修的反应。按照修上辈子的标准，这两个人放进超级英雄漫画至少是中级boss的水准。

关键是优菈只跟着冒险者师父锻炼了三年而已，离开孤儿院之前修只觉得她是一个不太好惹的小姑娘。是天赋吗？还是这个世界的武技随便练练就能让普通人变成超人？

战斗如预想的一样很快就迎来了结束。修凑近优菈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手帕。

“辛苦了，优菈前辈。”

先是对称呼表示疑惑，过后又对修手中的手帕感到犹豫，优菈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只是修想象中的美人拭汗并没有出现，优菈拿着手帕擦拭掉匕首上的血便还了回来。

“修整好了吗，两位？”前方的雷泽转过身，如炫耀身上的血迹般大张双臂，“是时候前进了，还有下一场杀戮等着我们。”

一只小魔怪抽搐着试图从尸体堆中爬起，雷泽面带笑容地踩上它的脑袋。

干脆的声音回荡在洞窟。

借着洞窟内繁茂的发光藓，血腥的景象尽收眼底。

修抽了抽被熏得难受的鼻子，跟上优菈的步伐。

进入洞口开始，洞窟内的通道便一直向下。坡度有缓有急，到处埋伏着一踩错就能把脚扎个眼的尖石，有的地方旁边就是悬崖，只能听得流水声，望下去只有一片漆黑。

小魔怪之后又遭遇了数波魔物，但都跟修没什么关系。对修来说，和躲在盾牌后等着魔物被消灭的战斗过程相比，摔一跤就可能和这个世界说拜拜的行进过程更为可怕。

走私犯也很不容易啊，修不由得有此感慨。

体感时间大概前进了一个小时，走在前方的雷泽突然停下。

“累了。”雷泽长叹口气，从腰包掏出一团粉末洒在地上，粉末落地腾起一团火焰，在没有可燃物的情况下平稳燃烧。

应该是什么魔法道具，修想着。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抓几条鱼回来。”

虽是命令的语气，但这样的分工让修觉得这大叔指不定人挺好。

——话说这里有鱼吗？

“水声很近了，前面应该就是地下河。”

“原来如此。”听了优菈的解释，修不住点头。

——话说这家伙会读心术吗？

不顾修惊愕的注视，优菈走到火堆旁盘腿坐下。

雷泽的脚步已走远，修也赶紧到火堆旁放松酸胀的双脚。

“比想象中还要远啊，对我这种室内派真不友好。不过优菈也累了吧，不光走了这么远还要跟魔物战斗，要不我帮你揉揉肩，也算报答这一路无微不至无懈可击无可奈何的保护。”

修摆足了要闲聊的架势，优菈再次回了句。

“不要跟我说话。”

——啊？

修愣住了。

——我们不是关系已经很好了吗？不是经历过同生共死，已经成为心怀彼此相互守护的好搭档了吗？

“为什么？”

难道前面都是人生错觉？

“你一说话我对周围的警戒能力就消失了。”

“哦......那是不是和我说话很开心的意思？”

“我对周围的感知很敏锐，有‘高等·危险感知’的能力。但一听到你说话，我警惕周围的感知就全被你的话吸引过去了。”

“我原来这么有吸引力。”

“应该是被认定为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优菈思索了一下最准确的形容，“会引起身体不适的毒——我的危险感知能力会立马对你的话起反应。”

“不是，你在开玩笑？我的话会引起身体不适？”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单论我对你的话的评价——确实很令人不适，很傻，很烦人。”

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修如此决定。

“对了，对于我们今天的探险，优菈小姐有什么感想？”

前面说了那样的话，优菈还是接下话开口：“魔物出现的频率高得有点奇怪，而且数量也不应该是这种地方会有的。”少女皱起眉，“就像受到了什么东西吸引，从地下汇聚到了浅层。”

“浅层？”

“抱歉，是冒险者的叫法。就像我们现在所处的洞窟，不到地下200米都算是浅层，浅层一般不会出现太危险的魔物，所有等级的冒险者都能够在其中活动。”

“不愧是前冒险者，懂的真多。”修献上适当的恭维，随后问道，“但是这个标准所有地方都能适用？魔物们又不是被程序刷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