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坠落17（1 / 2）

这是几个不利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进入雷泽所说的“中层”却未出现难以对付的魔物，地面不再凹凸不平反而被石板路取代，没有陷阱和经典的迷宫回廊，比起浅层分岔繁多的自然地貌，这里更像好客主人修建的迎宾大道。

于是，修精心准备的“警惕心”迅速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厌烦心”快速蔓延。

一个被透支的“不完全地下城”，攻略起来虽然简单——

“问题是自己的目的不是通关啊......”

前方百米外的通道口一览无余。既然雷泽说这里只是“中层”，那么距离地城之主至少还有一半的路程。与其在途中浪费时间，不如径直冲到boss房间。

——雷泽的提议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夜光菇取代发光藓成为中层的主要光源，有的地面还长有几簇半透明的水晶，散发出微弱光芒，据雷泽说这就是未成型的魔晶矿。

越接近通道口，夜光菇越密集，通道口还生长着大片水晶，如呼吸般发着阵阵微光。

修加快脚步，用余光瞥向后方。雷泽在十步之外的距离，手插在裤兜闲庭信步般走着。好几次修催促他走快点，加了诸多修辞手法的语句成功让雷泽堵住耳朵进一步放慢步伐。

“连‘享乐’都没体会过的小屁孩”——实际上，修很在意老师的这句话。没有选择的时候，自己认同的执念，会不会在有得选的时候变得无足轻重？

现在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有这样的活法？一直培养的和洛克威尔的友谊总算有了可以兑现的苗头，给他说两句好话在教会安排个闲职也不是难事吧？自己和优菈确实如雷泽所说并没有那么深厚的过往，一时想逞英雄，想要维护“人生第一次告白”的面子，想要顺从内心不成熟的冲动，这些感性真的能成为自己奋不顾身的理由？

修确实给雷泽说了自己的答案，那个答案就像在无数问题组成的迷雾中唯一能清晰够到的丝线。梦中火焰般燃烧的癫狂在清醒后化作了冰凉的丝线，轻盈到用力握住也没有实感，只有被它的锋利划出伤口才能感知它的存在。修不知道丝线连接的尽头是毁灭还是新生，他只是单纯不想被丝线再划出伤口，同时更害怕丝线断裂或是从手头飘落在迷雾后再度落入的迷茫，他只能小心翼翼接受丝线的牵引，像殉道者那样虔诚的舍弃思考。

“这真的是有病”，修对此有自知之明，身为转生者没能大展拳脚就是了，连思考方式也这么不成熟，实在是为广大转生者丢脸了。想到在雷泽老师面前大放厥词的样子，修觉得确实很帅的同时也觉得确实害臊。还好雷泽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于是，有了被“思考检测”察觉出丢人想法的担忧，烦躁到开始担心追不上优菈的时候，紧随其后溢出的思考顺势就让修想更快远离雷泽。

原本拉开的距离，加上烦躁缺乏警惕和充斥了自我矛盾的心境，再配合充足光源给予的安全感，修抛下老师快步跑进了通道口。

身体穿过一层空气粘黏成的薄膜，所有光线同时消失，脚下的空虚带来了身体的失衡。

几个不利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修向着黑暗坠落下去。

坠落持续了好几分钟，中途有凸出的石块，修撞在石块上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双手在表面抓了好几次没能止住下落，幸运的抓住唯一的一簇夜光菇却轻而易举将其连根拔起，手臂和手掌都被锋利的岩壁划得满是伤痕，身体的痛楚在下坠的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夜光菇的碎块先一步落向更深处，望向被光照亮的下方，修的心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声音。被涌上的血液灌满的耳膜充斥混乱的风声，他突然有个念头。

“会不会有什么奇遇在下面等我？”

紧接着是另一个想法。

“我死了她会不会记得我？”

“这世界有多少人能记得我？”

“多少人觉得我就是个无趣的笑话？”

——比起要做的事，好像去死更加轻松。

光线照亮一片雪白，夜光菇在雪白上颤动，等修理解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撞了上去。

巨大的蛛网，横跨在空洞正中。蛛网接住了夜光菇却接不住修的身体，下落几乎没有缓和就从蛛网中央穿过，继续穿破之后的又几层蛛网，修砸在类似昆虫巢穴的镂空地面，沙质的地面破裂，修混在沙砾中落到凹凸不平的肉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