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离别(2 / 2)

他们的目的却是为了消灭眼前这个朋友,为了打败唐门。

他抛弃新婚妻子,离开唯一的亲人妹妹,既为了为父报仇,也为了消灭眼前这个朋友,为了打败唐门。

他已经解决掉唐缺的弟弟唐玉,快要接近胜利了。

一想到这些,无忌感觉到那个无形的死结又在使劲绞动,心里的伤疤隐隐作痛,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他又想到了凤娘,想到了抛弃这个死结,不去理会它,脸上马上恢复了平静。

无忌的表情没有逃脱唐缺的眼睛,他的右手不停的胸的衣服上摩挲着,仿佛手上有擦不完的油渍,脸上却始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无忌接着说道:“我本不想接下这个买卖的,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唐缺的手停了下来,笑道:“男人和女人做买卖,特别是漂亮女人,总是要吃一些亏的,还要吃的心甘情愿。”

无忌道:“她不但漂亮,而且聪明,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一赠一,杀掉两个人,银子却要挂账。”

唐缺道:“所以你今晚要去杀第二个人?”

无忌道:“是的,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不能将这些告诉你,因为……”

无忌的脸上又现了痛苦之色。

唐缺道:“因为你不一定杀得了那个人,你也不知道能否再回得来,你不想连累朋友,所以独自上路了。”

无忌惊恐的看向唐缺,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作为朋友,他完全知道朋友的需求,雪中送炭。

作为敌人,他能洞晓敌人的想法,步步先机。

可惜,他没有朋友,因为他是唐缺,完美无缺的缺,一个人太完美,事事周密,他是不太需要朋友的。

任何事情他都能搞定,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样的人岂不是太孤独?

孤独的人总是渴望交朋友的,哪怕这个朋友是个敌人。

幸好这个可怕的人现在和无忌还是朋友。

朋友间最应该干什么?

“喝酒!”唐缺笑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应该帮你一下,也算是替我妹妹还账。”

“哦?”

“你闻闻这空气中有什么?”

“酒!”

“不,还有豌豆和肥肠的清香,我最喜欢的豆汤饭,今天要吃它十大碗。”

唐缺接着说道:“今天你也必须要干他十大碗酒,不醉不休,因为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无忌奇怪的问道:“值得纪念的日子?”

唐缺道:“对,今天我第一次帮朋友杀人。”

无忌道:“这个世界最快的马,一个昼夜也不过能跑千里,而娟娟让我杀的这个人,却在千里之外。”

唐缺摇头笑了笑,道:“这又不对了,这个世界上,不一定要杀手主动找人,飞蛾扑火,有些人总要找上门送死,你却一点法子都没得。每年,都有很多人主动到唐家堡送死,今年,好像格外多了一些。”

无忌沉默不语。

唐缺继续笑道:“最近,好像更多了一些,今夜,你要杀的人就会找到这里,如果你一个人还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话,我们两个人对付他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夜已深,风更冷,是一个杀人的好时间。

无忌道:“你知道我要杀谁?”

唐缺道:“娟娟想杀的人虽然很多,但是需要花钱去杀的,却是掰着手指都算的过来的。”

唐缺冷冷的盯着无忌道:“第一个,便是他的夫君,霹雳堂的掌门人,雷震天。”

无忌并不意外,算是默认了。

唐缺接着道:“第二个人,却是个用剑的高手,用剑的高手,一般都身法敏捷,可这个人,却像黄金铸造的一样……”

唐缺话刚说了一半,一个围着白裙小二打扮的人跑过来弯腰鞠了一躬,道:“大倌,酒菜饭都已经备好,正是最适合温度。”

“好,请!”唐缺说着,将手中的鸡骨朝森林中一扔,身子也跟着飞了过去。

鸡骨射入三丈外的一颗高树上,以此作为标记,无忌望去,见这颗大树顶部已被削去,树枝上平铺了几块木板,形成一个悬在空中平台。平台上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唐缺已经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了。无忌也提起身子,双腿连蹬几下,落座在另一把椅子上。

果然如唐缺所说,他面前摆着十大碗豆汤饭,而无忌面前摆着十大碗高粱酒,桌中间摆着这夜市中每个摊位的小吃,西湖醋鱼、恩施腊排骨……

唐缺不仅是一个对吃有研究的人,这个位置也挑得极好,坐在席位上,可以将整个夜市鸟瞰的清清楚楚,就连夜市尽头的道路,也尽收眼底。

夜市的中央,立着一根高高的杆子,杆子上方,挂着一面粗布锦旗,在夜风里上下翻飞。锦旗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内力雄厚之人的手。

——豆汤饭。

蜀中豆汤饭是一道美食佳肴,具有浓郁的川菜风味。其中的耙豌豆煮熟后香气扑鼻、味道鲜美,而猪肠去除了腥臭,留下了滋润多汁的口感。将米饭泡于豆汤中,使得饭粒吸取了豆汤的味道,更加绵软可口。蜀中豆汤饭作为中华饮食文化中的一绝,口感丰富、营养丰富,深受广大美食爱好者的喜爱。

走南闯北小贩商人,无论富贵贫贱,都可以来上一碗豆汤饭,富贵者可再加肉蛋等配菜,贫贱者只加些姜蒜调料,都能快速补充体力,填饱肚子。

这豆汤饭的摊位因此占据了夜市中最好的位置,也占据了最大的地盘,前前后后,竟然摆了十余张桌子。

正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年轻人,背对着无忌方向,一身长袍,却看不出他的贫贱富贵。

这长袍与他的身材一点都不协调,将他的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或许里面藏着杀人的玩意,随便拿出来会吓着旁人。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两尺外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年轻人,对自己桌子上的豆汤饭不感一点兴趣,饭已凉,碗边的猪油凝固成了一圈圈白霜。

他已经饿了三天。

这里虽然是荒郊夜晚,小贩做饭的水平却一点不逊于成都宽窄巷子里的厨师。哪怕那厨师一顿也没饿着,就凭这豆汤饭的色香味,也能干他一大碗。

唐缺已经干了三大碗了,揉面盆大的三大碗豆汤饭。

无忌也干了三大碗,揉面盆大的三大碗高粱酒。

抛掉死结,心中燃起新的希望,今夜难得轻松,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如果不能喝的痛快,还不如不喝。

所以唐缺不喝,他就像一只敏感的猎豹,每喝一口酒都会影响他对猎物的判断。

无论谁看来,这两个人坐在这里,都不能算是朋友。

一位喝汤,一位喝酒。

喝汤的或许有不能喝酒的苦衷,喝酒的也许有不能喝汤的苦衷,真正的朋友,是能相互谅解的。

不醉不休的只能是酒肉朋友,酒肉朋友也是一种朋友。

仗义的朋友。

无忌现在还不能醉,他已经认出了长袍年轻人正是曲平,而曲平看向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妹妹,女扮男装的赵千千。

好阴毒的计划。

唐缺他们故意选择这块唐家堡地界之外的地盘放出曲平,为得就是引出赵千千来营救。

这夜市中,一定埋伏了不少唐门中人,千千看来凶多吉少。

千千她又能搬来什么救兵呢,目前看来好像就她一个人。

无忌的酒下肚子,马上又从后背冒了出来。

好歹这样,再喝十大碗,他也是不会醉了。

夜风依然冰冷,从无忌的脖子灌入,就像一把尖刀抵在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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