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生一场大梦（2 / 2）

机票昨晚买好了，事实上武印无处可去，连家都没有的他，又哪来的家里有事呢。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长大的地方还有些印象。

第一次坐飞机的武印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飞机是凌晨两点的，还有好些时间。

看着大厅里的人群，无不低头玩着手机，武印百无聊赖。对于当下火热的手机短视频和各种游戏，他也失去了兴趣，只觉得无聊至极，毫无意义。

看了一会，武印慢慢的眯上了眼睛，又犯困了。裹了裹衣服，他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也不知眯了多久，武印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手臂，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胸前挂了一块牌子。

武印定睛一看，上面写着“我是聋哑人，好人有好报”。旁边还有个收款二维码。小女孩拉着武印衣服，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看了一眼小女孩的眼睛，武印拿出钱包抽出十块钱给她，正准备继续打盹，小女孩又指了指牌子上的小字。武印定眼看去，上面写着“请捐20元”。

武印嘴角一抽，迅速从小女孩手里拿回十块，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再吵我睡觉，十块也没有哦。”

小女孩看了一眼武印，怯生生的伸手接过十块钱，转身走了。看着她去找下一个目标，武印重新闭上眼睛。

回想起前年在火车站遇到同样的事，同样是个小孩，同样的聋哑人，还有同样的二十元。

当时武印同样给了十块，结果又被拉着给了二十，事后被旁边的大爷一顿教育，还说他不懂社会险恶。

缩了缩身子，武印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他只是不想被打扰罢了。

没一会儿，武印呼吸悠长，再次睡着了。

恍惚间，醒来的武印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中间还有个蛋糕。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从厨房端着一条鱼走过来，可以看出来，女人在笑。

“老武，弄好了没有，开饭了。”女人嘴里喊着，将鱼放好，顺手解下围裙，挂到墙上。

“来咯！儿子快捂耳朵，哈哈。”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武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同样面容模糊，中等身材，穿着一身工装的男人从门口跑进来。

随着男人进屋，外面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身旁的女人赶忙伸手捂住武印的耳朵。

“哈哈。儿子五岁了，不怕鞭炮声了，真勇敢。”男人笑嘻嘻的跑过来抱起武印，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胡茬子扎的武印赶紧把头扭开。

“好了，吃饭吧。儿子今年五岁啦，要上幼儿园咯，希望儿子永远健康快乐，快快长大，爸爸妈妈永远爱你。”女人含笑看着面前的爷俩。

“对！希望儿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将来爸妈还能看着你娶个媳妇，还能抱孙子。”男人也高兴的将武印抱到桌前，“来儿子，吹蜡烛，吹了就愿望成真啦。”

武印凑到蜡烛前面，却并没有马上吹灭。心中默念道：“这并不是我的愿望啊。”

心中叹息一声，武印吹熄了蜡烛。一片欢声中，女人切着蛋糕，男人抱着武印，一口一口喂着蛋糕。

“蛋糕别吃多了，喂儿子吃鱼，还有鸡腿。”女人嗔怪道。

武印闭上眼，细细品味着奶油蛋糕的味道，竟如此香甜。

“接下来，有请新郎新娘父母上台致辞。”一个响亮的声音将武印惊醒。睁开眼，看着面前女子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身婚纱，美艳动人，正含笑看着他。

台下走上来四人，正是双方父母，面容依旧模糊。

“感谢各位亲友前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谢谢大家。”男人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笑的合不拢嘴。说完转过头对武印说道：“祝贺我儿子，儿媳妇，新婚大吉，希望以后你们两口子幸福美满，一起组建，经营一个新家庭。”

男人说完将话筒交给新娘父亲。新娘父亲也一脸宠爱的看着自己女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亲家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要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不要吵架，有什么事也一起商量解决，长长久久才是真。”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新娘和新娘母亲已经抱在一起泣不成声。武印母亲也抱着二人安慰。

武印笑着看着这一幕，一时愣神。

眨眼间，面前的场景变成了病房，老人躺在病床上，一手拉着武印，气若游丝。

“儿子，别伤心，爸都八十岁了，到了这个岁数，也算活的长了。这些年看着你娶妻生子，现在也幸福美满，爸没什么遗憾。”老人说完大口喘着气，旁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赶忙递过来水杯。“爷爷喝水。”女孩脆生生的说到。

武印接过水杯，扶着父亲喝了点水。老人接着说道：“这些年咱们全家人都无病无灾的，不说大富大贵，生活也过得去，这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爸知足了。去年你妈先走了，我一天天的也总是不得劲，老想她。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老人说完长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嘴角含笑，缓缓的闭上眼睛。武印握着父亲的手，也只是含笑看着。

一转眼，武印也老了，老得快死了，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儿和女婿，还有孙子孙女。武印勉强伸出手，抚摸着孙子的头，缓缓开口：“好啊，真好啊。无病无灾，幸福美满，就这样，这样就很好。”

说完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回想起父亲离开时，也是这般。武印嘴角带着笑，缓缓闭上眼睛。

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悲从中来。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武印心中叹息。

“人生啊！一场大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