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徒论武（2 / 2）

“想，我也还有一点喜欢练武。待我江湖上浪荡一圈再说吧。”

“一入江湖，可后悔不得。正是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我总要试试吧。万一闯出个名堂，也让您老人家也沾沾光。”

“沾光？呵呵。好，试试。为师年少时也如你这般想。年轻人就是要敢于试，试最烈的酒，试最快的马，试最锋利的刀，试试最温柔的女人。”

“女人？师傅，你这出家人当的可真是超凡脱俗。酒色一样不落。”少年坏笑。

“滚去。错了，错了。女人可试不得。爱上一个便一辈子也忘不了。若是跟两三个扯上关系，那你这一辈子可是要‘享福’到底了。”

“女人，我现在一直忘不了的除了娘亲，便是霏儿了。”

“臭小子，你天天念叨着下山，莫不是就为了这名为霏儿的姑娘啊？怪不得没心思练功！”老和尚这时已是恨铁不成钢般敲了一下林安的额头。后又笑道：“不过，你可比为师开窍早多了。”

“对，青梅竹马。哈哈。”

“下山吧。念叨这么久了，下山去看看吧。再不看看，万一成了别人媳妇，你小子可是要哭鼻子好多天哩！”

“师傅，你还是洗洗睡吧。放我下山，你也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哎，这年头，连老和尚也不能相信呀。”

“生气就生气，还学会了激将法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去吧，过一会我就给你父母写信，让你下上。”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我就觉得又在逗我玩。”

“这次是真的。去拿纸墨，为师这就写。”

“哎呀，师傅，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傅。你小抿一口，我这就去取。回山时，烧鸡给你带十只，牛肉给你带百斤，还有酒幺，好酒。”

“你给我牵一头牛回来算了。这会儿嘴上倒像是抹了蜜。”老和尚没好气的道。

不多时，少年取纸笔回来。

老和尚，提笔书写。

少年则走至崖边，极目望去，山峦起伏，大河横贯两山之间，顿时诗性大发，不觉朗声道：“大江湖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还要再唱，却被老和尚喝停。

“大什么？”

“大江湖啊？”

“是‘大江东去’。苏大学士的词就这么被你糟蹋了？”老和尚又是没好气的道。

“大江湖东去。”少年倔强道，“定是你记错了，师傅”。

“大江湖东去。大江湖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也不错。”老和尚咀嚼再三，笑道。

二人又对饮多次，东拉西扯，直至日落，直至星起。

互相搀扶着，一老一少，慢步回屋。

“睡觉。”老和尚催促道。

少年仍欲说什么，却被老和尚打断。只见老和尚左手轻轻一抬，离他们足有两丈远的油灯瞬时灭了。

少年这才安稳躺下，闭目。他知道师傅仍如往常般打坐念经，便不再叨扰。此时的他，酒劲上头，昏昏入睡。

虽相处八年多，但少年仍看不懂师傅。看不懂，也觉得学不来。学不来，便是心里一直有的佩服。

老和尚了空出世又入世，儒释道三家皆有所学，且皆有所悟。诺大的茅屋内，堆满了不知何时已有的书籍。

师徒二人在山上自给自足，农闲时开荒修路，除了劳作，便是看书。用林安的话来说，在此处活着实在是没有其他乐趣了。

偶尔的兴起想要练功，却总被林安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懒打断，他坚持不了，对此老和尚总是笑笑，也不强求。

在八年前路过林府时无意瞥见那孩子，只是那一眼，便让他笃定要收了这个徒儿。

好在林安的父亲在老和尚自报家门后，竟也遂了和尚的收徒之意。毕竟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也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何况这老和尚还是一位大师。

孩子倒是没多想。少时的他，只觉得只要离开那个“无趣”的家便好。只是在真的和父母道别时，他却打了退堂鼓，这才有了那抱怨。

谁也不知，刚逃离一个“无趣”的地方，却又到了一个更“无趣”的地方，想后悔却真的来不及，路途太遥远，光是马车就坐了两个月。

直至长大，才知道他从江南被“拐”到了昆仑山。

这一离开，便是八年，其间的各种滋味却只有他知道。说不后悔，谁信？

天未亮，林安已动身，他走得略显匆忙。

看着少年骑马下山，老和尚于山巅萧瑟风中，神情肃穆。

他双手合十，闭目喃喃道：“这一世众仙下凡的可有点多，连杀神都下来了。这世间会恐有大动荡！”

山风起，老和尚习惯性的摸了摸光头，叹道：“这杀神，我为你念经八年，是为百万苍生祈福，亦为了你能听进去一两句。看造化呀，若能度此世劫，你便有望再入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