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银飞羽先春来 金风玉露再相逢(2 / 2)

啻威侯步商怎会猜不出儿子的心思,便就允了他自行前去。他一路奔驰,不敢耽误片刻,只求早一分见到朝思夜想的那个女子,看看她长大之后的样子。终于到了舒府,却因不晓红银飞羽箭向来只能射在门柱上的规矩,捅了个篓子,好不容易看见有一女子身影从里面出来,却没想只见到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心中甚是失落。

“青姊一家不久也将抵达碚金城,我们并未同路而是先后出行。怎么?你认识青姊?”

舒可祺答完,心中更加疑惑,好生奇怪,明明从小只在父母交谈中偶尔听闻到步家,这个步小侯爷怎么却如两家世交一般对她们如此了解,还能亲昵地直呼青姊名字。

见他一时沉默不语,可祺也懒得多想,默默在前面带路领他进去。

步惜晖跟她进了府门,见府内装潢虽不比他啻威王府华美,却设计精妙,景致清雅,错落有致的园内一步一景,在回廊穿梭之时,又看见阳光透过满府遍布的竹林,光影斑驳,全是清幽静逸之味,便问道:“府内满是竹林错落,你家中有喜竹之人?”

“那倒不是。我们一家在碚金本没有房宅,这里是青姊之母-禾华公主未出阁前消暑的别府。后因他们一家常年与我们一起在延城驻守,这里便就空置下来,这些竹林便是公主从前居住时种下的。如今,我们两家与麾下骑龙军全部奉命迁至碚金,动身前公主将这处院落给我们一家暂住。”

舒可祺一边答话,一边在同行之时细细端详他。

现在凑近一看,这小侯爷两道眉峰干净整齐,鼻峰高耸,下颌也格外分明。尤其是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在这样白皙的肌肤上,透出泠冽英气。虽说身形看似文弱消瘦,说起话来也不急不缓,但却被这张脸跳脱出威严清冷的气场,虽说威严,又丝毫不像其扬兄长那等沙场出身的铁血男儿般明媚率真,反而让人光是与之靠近都不由觉得周围空气都变冷了似的。

“原来如此,难怪……看这满园布置,颇有广阔洒脱之气,不像是寻常深阁夫人的喜好。”步惜晖此时看着主堂前门户大开,正对着一整片葱郁青翠的竹林敞地。

风起,竹叶翻飞,潇潇之声令人心旷神怡。

舒可祺见他望向竹林簇拥之处缄默良久,开口说道:“公主怎么可与那些寻常深阁的夫人相比。我母亲说,华姨从小就跟随止仰道人习武,十年苦修,身手了得。年轻时,晏伯父掌管的骑龙营里好些官将的身手都不如华姨。还不说她通晓兵法之术,虽出身官家,却不娇养,有一身的好气节,军营上下无不敬仰,还说晏伯父如今战功斐然,有一半都是华姨的功劳呢。”

禾华公主的风采他步惜晖又何尝没有见过,八年阔别,虽然他日夜牵挂晏家上下安危,可想来幼时晏家那个只会跟着他闯祸的女孩如今就算站在他面前也大抵认不出他了吧,想到这,步惜晖低头苦涩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可祺说道:“看来你虽小小年纪,倒很是欣赏禾华公主和晏将军的伉俪情深。罢了,我们进主堂拜会令父吧。”

舒可祺见他话中有话,偏偏点中这伉俪情深来,心中疑惑又加深一层,莫非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大罗神仙连自己暗暗心悦晏家其扬兄长的事也知道?

此时不便多问,只能紧紧跟上他来到堂前,见桌上饭菜已撤走,舒正蓝一人正端坐案前饮茶,可祺径直上前坐到父亲身旁,为自己也倒上一杯清茶。

步惜晖行至正堂,见堂内布置庄重洁净,散着幽幽茶香,对堂上行礼道:“经久未见,伯父安好?”

舒正蓝一抬眼,见如今少年风姿绰约,心中大喜:“小晖呀小晖,多年未见,你父兄可也安好?他们几时能抵达?我好与你一同去城门迎他。”

舒正蓝难抑激动之情,顾不得礼节便起身上前托起步惜晖,拍拍少年的肩,亲厚地握住他的手:“一别八年,我们三家终得再聚。如此美事,待会儿到齐整了,一定要让你们在我这好好饮上一遭。”

还未等步惜晖答话,舒可祺见父亲待这小侯爷如亲儿子般亲厚的模样,再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了,开口问道:“父亲,我们与步家也认得多年了?怎么我从未见过他?”

舒正蓝听罢,大笑:“哈哈,你怎会没有见过?哎哟,只不过我的祺儿那时候太小,不记得当年情景,不过你们当时都正值幼年,你更是年幼无知,记得模糊也是情理之中。待见到侯爷,一同跟你们好好讲讲当年的故事。”

此时,堂外传来一妇人声音:“今春的芙蓉开得好,摘来几枝,你们快来看看。”

原是季夫人手捧几枝刚摘的明红芙蓉赶巧也来了正堂,走进便看见面前立着一名身着银纱的高挑少年,黑色长发上戴着步式族人独有的蓝底银丝抹额,季夫人带着些许惊喜与犹疑,打量半晌方才问道:“小晖?”

步惜晖应声向她行礼,夫人立即将手上芙蓉搁置一旁,上前双手托住步惜晖正欲作揖的手臂:“免了罢,我的儿。没想到再见你,就已经长的这般高,你可还记得我?你父亲呢?他们何时到?”

步惜晖被夫人一如往昔的亲切称呼,弄得心中一热,不知何故眼眶泛出泪光,一时千万言语哽在喉头,怕自己一张口便再难自持。

舒正蓝见他愣在原地,出言打断道:“你看看,一激动就像连珠炮似的,这下小晖都不知该先答你哪个问题好了。先前府内管家禀我说是你来传红银飞羽,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侯爷一行这言语间将至城门了吧?”

步惜晖点点头:“正是,行至离城门还有五里地时,父亲叫我乘黑枭先行速速来舒府告知伯父伯母。晚辈不晓飞羽通信之法,如有不敬之处,还望伯父海涵。”

“哪里说这些话,你能赶来传信,我们高兴不及呢!”季夫人接过话来,瞄了一眼正在椅子上吃的满嘴果屑的舒可祺,接着说道:“我们家这个刁蛮淘气的皮丫头若是没有让你为难,我就阿弥陀佛喽~”

舒可祺正对上她娘亲瞪着她的眼神,赶紧用袖子一抹嘴,站起来拽住步惜晖的袖子躲在他身后:“我待兄长可礼貌得很,哪里为难他了?你说是吧,兄长?”说罢,用手偷摸掐了一下步惜晖的手臂。

步惜晖只得强壮镇定地咬牙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没有,祺儿怎会为难我,呵呵……”

舒正蓝看出端倪,哈哈笑起来:“罢了罢了,事不宜迟,不如这就动身去城门相迎才好啊。此时日头不小,夫人身弱不便在城门外久站。我与小晖、祺儿同去就行,辛苦夫人在家中备些酒水,侯爷今日刚抵达碚金,夜里想是会来家中小聚。”

听这意思是要吃大餐了?舒可祺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接过话来:“家中要来贵客喽!娘若忙不过来,不如命人去那盛名天下的尧楼传些酒菜么?早就听闻这碚金尧楼美味如似仙肴,真想试试啊。”

季夫人看着可祺兴奋的模样,宠溺地哄着:“行行行,今夜家中应好好热闹一番。既然远道而来,大家想必都和你一样想试试尧楼的手艺。你们快去迎吧,我来安排就好,别一会侯爷到了城门却不见你们。”

“礁匠,快去备马。”舒正蓝向已在门外候着的管家阿爷吩咐道,三人一行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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