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催命老吏22（2 / 2）

说罢，他用戏谑的目光扫了一遍众人：“你们呐，不过掉老朽这关是绝对走不出这里的。”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竹片已刻画完毕，沾满朱砂的毛笔在上面轻轻一划，转眼间又有一道青烟向洞外飞出。

“周十五娘，燕州人氏，手上有二十八条人命，依律当斩。”

那姓周的女贼浑身不能动弹，想起赵七娘刚才横死的模样，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如今全部受制无法动弹，更不知怎样救她。

而随着青烟从洞外飞回，只听周十五娘惨叫一声，人头滚落在地，血溅当场。

“你凭什么给人定罪？又凭什么虐杀我们？”梅澜昔眼见死了两名同伴，不由得心头大震，嘶声怒吼。

宋押司微笑着并不作答，露出青筋的右手仍旧在竹片上划来划去。

赵长信在梅澜昔身旁解释：“这老者自称押司，你可知这押司一职在衙门里是干什么的？”

梅澜昔神色惊诧：“你说的可是主办狱讼的那个押司？”

“没错，”赵长信点了点头，“这押司小吏虽不是官，却能在县令断案判刑时为其出谋划策。”

他指了指此时飞向洞外的又一缕青烟：“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老者在竹片上所刻的便是赵七娘她们的罪状，然后通过青烟的方式向他的上级汇报。”

这也是现实世界里官府衙门的运行方式。

朝廷派往州县的官员多是通过仙营试炼或者科举考试直接入职，本身并没有多少基层经验。

而到了地方，真正辅佐官员开展工作的，乃是那些熟谙律法，久混乡里的胥吏。

遇到官员审理罪犯，他们不光从旁做文书记录，还会适时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一些经验老道的押司，甚至还能帮助县令纠正在判案时的错误。

“你是说，这老头就是个传信的，真正斩杀赵七娘她们的另有旁人？”附近的刘三娘听到赵长信的话，颇为好奇。

“没错，”赵长信神色严肃起来：“据我所料，那杀人的法术便来自于官仙营。而这里的真正名字其实应该叫做‘吏仙营’。”

“吏仙营？”众人无不惊讶，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作为官仙营衍生出来的小型洞天幻境，又有孔目怪、宋押司这等以胥吏命名的怪物坐镇，赵长信确定这里是一座以“吏”为主题的子营。

“哈哈哈。”宋押司发出嘶哑的笑声，“你这后生倒是聪明，竟看出了我这里的端倪。不过这‘仙营’二字可不敢担，我这里只不过是小小的子营罢了，你可以称之为‘吏子营’。”

他手中竹片再次化为青烟：“老朽不过是替官长们办事，不敢妄自僭越。哎呦，刚才忘念犯人的姓名了，糊涂，老糊涂了。”

宋押司捶着脑袋自责起来，挥手又将青烟重新召回变化成竹片模样。

可见他这番迂腐模样，在场却无人感到好笑。

大家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下一个被处死的会是谁。

“哎呀，还是重新写吧。下一个，该写谁的罪状呢？”宋押司依次打量着被定住身形的众人，语气充满了玩味。

“我没杀过人！我可是好人！”躲在最后面的少年公子高声叫嚷：“家父乃是本朝户部员外郎，老丈既然是押司，还请快把我放出去！”

宋押司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那少年公子，右手持刀在竹片上写道：“常叙，神都人氏，户部常员外郎二房小妾之子，年十一岁时显现灵根，后在其父教导下修行。平生胆小怕事却始终身行正道。”

“没错没错，说的就是我，就是我。”名叫常叙的少年兴奋起来。

“但，”宋押司停顿一下，又重重念道：“其于十五岁时曾从后背侮辱嫡母……”

“等等！你这老汉怎能胡说八道？”常叙立刻打断，又急又怒：“我什么时候干出那种有违人伦、伤天害理之事？”

宋押司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再次拍着脑袋：“哎呀，咋又搞错了！”

说罢，他侧举小刀，用锋刃将刚才写下的两个字削去，重新写下：“其于十五岁时从背后，咳咳，从背后出言侮辱嫡母，向其父说嫡母坏话，犯了忤逆不孝之罪。”

他收起刻刀，又朝常叙尴尬一笑：“老糊涂嘛，写错一两个字很正常。”

“哼，这忤逆之罪我也不认！”常叙得理不饶人，“她时常仗着正妻身份欺负我娘亲，我说她几句坏话又怎么了？”

“啧啧。”宋押司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很同情你，但律法就是律法，不可更改。嫡母就是嫡母，不可忤逆诋毁。唉，你小子按律当责二十杖。”

写完最后几个字，他便伸手将竹片举起，欲将其化为青烟上报。

常叙哪肯受这二十杖，连忙拿出杀孔目怪而分得的中品丹药，满口央求：“宋押司，你且高抬贵手，与我通融一二。”

“这怎么行？”宋押司停下手，偷眼看了看常叙手中的丹药，语气一转。

“你就是拿这个考验老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