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十三年前的谜(下)(2 / 2)

“抱歉翟警官,我们可以出去说吗?”察觉到父亲的动作,李晓雪说道。

翟江从病房门口退出来,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或许这是好的方式,毕竟他也不知道改说什么。

“高鸣走了吗?”

“走了,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走了。”李晓雪还是有些紧张,两支手不断的搓着,也可能是害怕,翟江这样认为。

“高鸣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就是我和您打电话的半个小时,和我父亲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高鸣和你父亲说了什么?“

“高鸣和我父亲说,三天之后警察和我父亲将永远找不到我弟弟死亡的真相。”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翟江陷入沉思,不断思考着案件案件至今的发展方向,三名案件相关的人员,除了去世的韩博,刘子豪也已经住院昏迷不醒,现在高鸣作为案件唯一的知情者,杀害韩博、刘子豪的重要嫌疑人,为什么会做这种荒唐的事情。

“翟警官您怎么了?”

翟江回神的时候,李晓雪的叫醒了翟江。

“高鸣还有再说什么吗?”

李晓雪的摇头说没有,又询问了一些关于李晓雪母亲的情况,并且得知她已经在办理辞职手续。

“照顾病人是一件辛苦的事情。”翟江说道。

“还好,”李晓雪向病房内看一眼,释然的说道,“同样是在照顾患者,我还是希望照顾我母亲。”

“能照顾生病的母亲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李晓雪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开心的神色,反而挂着深深的担忧,“不知道还能照顾母亲多久,医生说时间不会很长了。”

“不是病情一直很好吗?”

“其实并不是,我母亲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弟弟的事情,怕是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放弃活下的信念了。”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母亲为了等待警察找到杀害她儿子的凶手,爆发出的求生欲是医学无法解释的奇迹。

“和您没有关系翟警官,医院的诊断表示,我母亲现在的症状,能坚持到现在确实已经是奇迹了。”

翟江走出医院立即点燃一支香烟,并没有对渴望尼古丁的味道,只是面对很多事情,翟江在没有考虑到更好的思路之前,烟雾能够很好的缓解神经。

为什么说是三天的时间,翟江百思不得其解,吐出一口烟雾混杂的尼古丁,窗户外面的花车挤压着翟江行驶的路线,最终只能被迫停靠在路边。随性的一辆车停靠在路边,跳下来一位咧着嘴的笑的年轻人,从装扮上看应该今天喜事的伴郎。男人从车窗门口露出来半个脑袋。

“抱歉先生,影响到您了,吃个喜糖冲冲喜。”

年轻人笑的开心,翟江也是乐意接受者这一份喜悦,“同喜”翟江示意。

年轻人走后的背影,翟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或许这就是高鸣约定三天的原因。

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女生是幸福的,至少翟江从对方脸上的笑容能看出来,对于刚刚电话提及的试穿婚纱表示很满意,或许今天的谈话不会很难,翟江突然想起那一句至理名言。

翟江抿一口桌子上的咖啡,还是那种苦涩的味道,比干涩的香烟还要令人难以下咽,翟江皱眉将咖啡杯子放回桌子上。

“抱歉白女士,打扰你的时间。”

翟江说这句的时候,白念才从随身携带的婚纱册上移开视线。

“抱歉警官,之前听您的声音,我以为会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警官。”白念笑着说道。

“那您可能是误会了,年纪很大的警察可能会比我更有经验。”翟江笑着解释了这个问题,并且觉得自己应该少抽烟,至少在打电话之前不能抽烟。

“您还在很是幽默,翟警官,”白念将手册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看向翟江,“您找我是问一些关于我未婚夫高鸣的事情吗?”

“是的,现在高鸣牵扯很多件案件,所以我想询问你一些事情。”

“高鸣吗?”白念说道,“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您是要问关于十三年前的事情吗?”

“是的,翟江回答。”

翟江似乎很好奇,白念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并没有翟江想的那般恶劣,是因为恋爱期的女人真的不明是非吗?

“我大概知道您要问什么了,”白念回答。

“你知道?”

“翟警官,我想您应该是想说我未婚夫是十三年前案件的嫌疑人,也是杀害他好朋友韩博的凶手,并且在威胁刘子豪自杀后又失踪的事情吗?”

“看来白女士您知道其中一些事情。”

“只是知道一些。”

“洗耳恭听。”

“关于十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您可以去慢慢调查,或许您按照您的猜测继续调查下去,很快就可以找到正确答案。“

“白念女士,我不太明白明您说的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十三年前的案件本来它就是一件意外呢。”

“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如果韩先生的死不足以令警方唤醒您所代表的司法体系反省,那您也不需要在对案件继续调查下去,因为那样的调查是永远没有结果的。”

“你为什么这么否定司法体系。”

白念与刘老师一样,对于警方司法体系不完善的地方存有根深蒂固的误解,这不是一两次或者是一两年形成的现象。

“因为我未来的丈夫,因为一件莫须有的罪名,活在杀害朋友的阴霾里十三年,这十三年他收到的所有的歧视和歧议,您觉得他应该找谁诉说,难道是过了十三年仍旧怀疑他的警察吗?“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您未婚夫高鸣先生不是嫌疑人呢?”

“这我并不知道怎么告诉您。”

“总要有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吧。”

“因为他们为了一个理由,坚守了十年,只是为了让朋友的父母能够坚定的对生活活下去,找到杀害他们儿子凶手的证据,仅此而已。”

“有证据吗?”

翟江说出口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这次询问最错误的话。

“你看,我就知道,”白念对于翟江的话表现的不屑,“你们警察总会以这样的借口推脱,可是您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男朋友有罪的证据,你们所倡导的疑罪从无呢?”

“关于高鸣的去处,您知道他在那里吗?”翟江问,此时他开始怀疑心中的那个莫名奇妙的猜想,而这个猜想不是出自于白念的一番话,而是源自于刚刚在医院安父一句不经意的话语。

“不知道,”白念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但是他答应我三天后我们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我想知道,白念女士,关于您未婚夫高鸣的行为,您是完全知道的吗?”

白念点头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一口,没有拒绝翟江的问题。

“三天后你可以问他,但是希望安伯母能够活到那时候,毕竟如果她去世了,那真相便彻底失去意义了。”

“我会在那之前找到高先生的。”

“那祝福您早日破案,翟警官。”

“给您一个意见,为什么不从案件的最初点开始寻找。”翟江离开之前,白念对翟江说出这样一句话。

案件的最初起点是哪里,翟江在路过医院的时候想到,案件的最初起点并不是十三年前的那场案子,对翟江而言案件最初的起点是韩博留下的那四封信。

再次回到市局,翟江从新翻阅朋友留下的那四封信,翟江再想这封信是有哪里被他漏掉的地方,如果韩博信中留下什么线索,那么韩博一定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将翟江,重新将四封信的内容梳理一遍后,翟江发现信中朋友曾提到一个地方,十三年年前的韩博怀念的地方。

当年安暖溺水身亡的地方?

当年安暖溺水的地方被开发成旅游景区,翟江并没有能将车直接开到目的地,而是在门外的售票处下车,随后按照要求买票进入景区,从景区门口到湖边的地方不算近,翟江步行四十分钟的时间看到湖边的树林,密林伸出就能看到湖泊在林区回折。

翟江没见过十三年前的密林是什么样的,但是根据随性游客的话语间,翟江了解到对于密林深处以及靠近湖泊的地方园区保留原始深林,再往前走翟江看到挂在树上的禁止通行,红色的条幅在两棵树之间挡住翟江的去路。

“前方湖泊塌陷,禁止通行。”

绕过禁止通行的栅栏,翟江向再往湖泊边缘的位置走的时候,园区的工作人员拦住翟江。时常会有带着所谓探险说辞的游客靠近,于是从园区开发初到现在,这处水流湍急的湖泊也带走了九条生命。

“根据园区的规定,您不能进去。”

身穿黄色马甲的工作人员人员在翟江身后说道,翟江决定先从栅栏处回来,然后出示了警官证表明身份,问道,“这里出现过溺水身亡的事情吗?”

“当然,因为发生过很多溺水的事情,所以警官我不建议您违反园区的规定。”

“我在调查一起溺水身亡的案件。”翟江说道,是一件十三年前的案件,翟江并不打算告诉对方。

“溺水身亡吗?”员工看着湍急的河流想了想,似乎几个月前的确实有一位游客,无视园区的规定,翻越栅栏进入到湖边,随后因为突然上涨的水位,那位游客没能再回到岸边。

“警官您是说谁几个月前的那位?”员工有些懊恼,明明园区说已经对受害者家属进行了赔偿,怎么还是会有警察进行调查,“那时候是他自己要进去的,和我没有关系的,我已经尽我所能的劝他了,况且并不是第一位溺水的游客。”

翟江并没有否定员工的猜测,从员工的话中表示,似乎意外溺水的游客几个月前的倒霉蛋并不是第一位。员工紧张的继续说着,“我已经尽力在阻拦了,难道因此就判断我是过失致人死亡吗。”

员工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情有过研究。

翟江终于告诉员工自己此行的目的,调查一件关于十三年前的案件。

“您是说那位叫安暖的孩子吗?”员工随口的一句话让翟江震惊,尽管这里就是安暖溺水的地点,但时间的长河也应该冲刷干净这间事情。

“你怎么会知道这间事情?”翟江审查的目光打量着员工,但是从对方惊恐的目光中,翟江否定了对方与案件的关系。

“韩博经常来。”

“韩博?”

“是的,那是我高中同学,”员工回答,“他经常会来这里,也会在我的拒绝中翻过栅栏,然后潜入水中,虽然每次来他都会告诉我他已经写好了遗嘱,保证和我无关,但还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来了。”员工话语间似乎对这位老友还有些想念。

翟江没有告诉韩博已经去世的消息,问道,“韩博经常来吗?”

“大概一个月总会来一次,从几年前就开始了。”

“安暖的事情也是他告诉你的吗?”

翟江突然开始思考,韩博这是一种咋么样的心里状态,是对于自己童年杀害自己朋友至今没有被警方抓到,而回到当年的案发现场进行不断的重温那种看着自己好朋友溺亡是绝望的神情么?或者只是回忆当年去世的朋友。

“是安暖告诉我的,每次来到这里他都会跟我将一件事情。”

“十三年前,他和最好的四个朋友第一次参加郊游,那是家庭并不富裕的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事情,所以连一件可以穿出去的衣服都没有,那时候认识几个月的朋友借了一件衣服给他,你知道到的,那是韩博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朋友两个字带来的友谊,他那时候便想,无论如何都要珍惜这段最珍贵的朋友,当然还有另外两个不怎么聪明的朋友。“说道这里员工邀请翟江做树边的石凳上,这是园区经过修磨的石头,拒绝了翟江递烟的动作,继续说道,”您知道吗,韩博告诉我,那天从农村出来的他因为此一次参加郊游,所以最基本的用品都没有准备,包括另外两个不聪明的朋友,正咋他难看的时候,安暖什么都带了,并且是带了四人份的用品,您知道吗,那个一直以为自己会被人瞧不起的孩子,接受这份友谊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当然或许您想象不到,但是他最开心的那天,那永远的失去了这位朋友,并且自己被列入杀害朋友的嫌疑人之一,这让他难以接受,并且这间事情像是梦魇一般陪伴了他十三年,于是十三年的时间,他时常会抽出时间来到这里,他想知道朋友当时是怎样溺水的,直到半年前的偶然一次发现。“

话说道这里,员工停顿了一下,问了翟江一个问题,“警官,您知道韩博为什么会选择去外省上大学吗?”

翟江不解,但与韩博相处的几年,韩博从来没有提起来过这件事情,他也无从知道。

“那里没有人会发现,自己相处相伴的同学曾是杀害自己朋友的凶手,那里任何人知道这间事情。其实最终我也是误解他是杀人凶手的一员,并且不否认曾经因为这件事情带给他的冷暴力,或者是应该会是欺辱,总之我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样熬过那六年的学习生涯,但好在他最终走出了那个深渊。”员工好像露出那种伤感的惆怅,语言难以表达那种对于幼时给朋友带来伤害的懊恼。

“那韩博发现了安暖遇害的真相是吗?”

“你关心的只有这个吗警官?”

“我更关心,韩博是否是案件的嫌疑人,完成韩博最后的心愿,才是对他最好的关系。”

“警官您知道吗?”员工看着栅栏外的湖泊,“每年的八月到十月,是我们这里的雨季,每到这个时候,上游的山体回冲下来一些光滑的石头,从园区刚成立的时候,很多孩子会蹲在湖边调减最好的石头,但是你知道的,长时间蹲着对于血液流通的影响,如果是上游泄洪的时候,尽管是距离很远,也会对这边的水位产生很大的影响,瞬间上升的水位会淹没蹲在岸边的孩子,园区刚成立那年,一位孩子便因为父母的粗心,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听完员工的讲述,翟江不由得再次陷入沉默,目光还是看着远处的湖泊,但是脑海里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就在不久前,从医院里听到的一句话。

那位员工向翟江拜别,翟江向对方道谢后往湖边的地方走过去,跨过栅栏来到湖边,蹲下身子看着湖面上的石头,因为横幅及栅栏的阻拦,这里的石头已经堵塞了很多,不乏因为河沙冲洗而光洁的石头,值得那些游客冒着风险去将它捡回来,蹲在刚没过膝盖的水位不算深,翟江目光看向上游的村庄,如果是雨季的排洪,那么这个水位就变得危险起来,或许几分钟的时间,水位就会上涨几公分,对于患有恐水症的患者,原本在脚腕的水位会突然上升到触手可及的位置,以及长时间蹲姿导致血液供给不足,那跌进水里是几分钟就会发生的事情。

从园区出来,翟江驱车来到湖泊上游的村长,他需要知道一些关键的问题。通过警察的身份,翟江很快在湖泊上游最近村委会,见到了村长的村委。

村委表示村庄背靠几座大山,形成的天然蓄水池,每年雨季附近的村长基本都会遭殃,于是二十年前,几个村长利用山坳的位置,修建了水坝,解决水患的同时还能带来一部分渔业的收入。

只是每过三年水坝为应对来年雨季,村长会适当的在第四年雨季来临前进行泄洪。关于翟江询问的泄洪示意,村委会表示泄洪前会向市水里监管局发出神情,得到允许后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泄洪。

查阅村委的泄洪记录资料,翟江终于找到十三年前的泄洪记录,而泄洪日期正是十三年前的10月17日。

十三年前的案件在翟江看到泄洪记录的时候,警方肯定十三年之久的嫌疑人开始模糊起来,现在翟江不得不怀疑,十三年前的事情,或许真的是个意外所导致的。

窗户外面的街道炙热,饶是街道买水果的商贩也借着一张纸板躺在路面的台阶上,偶尔会有卖家询问时,便拿开脸上遮阳的报纸,一番拉扯后商贩显得及其不愿意的接受了卖家的要求,然后再卖家转身离开的街角时,脸上笑意浓厚。

窗户内的办公室冷气充足,还有坐在打电话或者是抽烟的闲散人员,翟江不知道改如何形容这样的事情,只是在要拜访的水利局副局长出现的时候,才起身迎接。

“段局长您好,我是桥西区分局的警察翟江。”

“您好翟江管,”段局长伸手回礼,脸上是一种很焦急的不耐烦。

“段局长,南郊的沙湾湖上游的村长每年泄洪会想市局报告是吗?”翟江问。

“是的,隔上几年会向水利局上报泄洪的申请。”

“段局长,1999年10月17日南郊袁家村联和五个村子上报泄洪申请是您处理的吗?”

“不是,那时候我还没有任职锦川市水利局的副局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根据我的调查,十三年前的泄洪申请得到水利局的批准,但是相应的水利局并没有向市区下放泄洪通告。”

“原来是这样啊翟警官,可以为您调取当年排洪的记录。”

“详细的排洪记录吗?”

“是的,每次泄洪水利局会排专门的人员进行现场统计。”

“那就麻烦您了段局长。”

“副局长,”段局长笑笑,“翟江管询问十三年前的泄洪是有什么事情吗?”

“十三年前可能因为水利局的工作失误,导致一名十五岁的孩子溺水身亡。”

听到翟江的回答,段局长不再询问,而是吩咐助手配合翟江的调查,随后以去市局开会为理由,结束了翟江的询问。

在助手的协助下,翟江查看到了泄洪的具体信息,1999年10月17日,锦川市袁家村泄洪申请,时间为上午十点至下午十五点,资料的记录中翟江没有看到关于泄洪发出的任何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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