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漫山油菜花(2 / 2)

“韩博?”

“我妻子病了不久之后,曾来过一位叫张民的警官,他说一个叫韩博的孩子说见过我儿子的那枚袖扣,在我儿子死后见到的。”

“仅此而已吗?”

“那名警察并没有告诉我更多的事情,他说警方调查后会告诉我结果。”老人笑的酸涩,“但那之后那名叫张民的警官便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我们也起诉过,但是警方就是没有找到他们杀害我儿子的证据。”

“他们?”

当时我雇了律师寻找韩博和我儿子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了最后和我儿子在一起的是三个人,但我却不知道凶手是谁。“

“儿子死后,我这个做父亲的居然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老人的眼神清澈,与身上破旧的衣服对比耀眼,“韩博他死了吗?”

“四天前韩博因为身患癌症,自杀身亡,”翟江回答。

老人有些惆怅,不知道该怎样描述现在的心情,在翟江到来之前,他仍旧认为韩博和另外两人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但韩博现在死了,他是不是应该高兴,于是一抹苦笑浮现。

“韩博是什么时候来的?”老人询问起韩博见到油菜花田的时间。

“韩博在信里提到,大概是半年前的时候。”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老人继续说着,“我并不知道他就是韩博,这里时常会有市区的游客上山。”“老人视线望向山丘,意思是因为山丘后的油菜花,“那天我带他去看了看油菜花天,后来聊到油菜花田和我儿子的事情。”

或许就是因此才激发了韩博寻找十三年案件真相的原因,大概韩博也不会相信自己幼时的朋友相互残害。

“我儿子喜欢油菜花,从小就喜欢。”老人说着,似乎在说明为什么这里会有油菜花。

“是因为这样您才和妻子决定留在这里吗?”

“是的。“

“后来的警察他们都是来劝我和妻子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情,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儿子会溺水,您知道么警官,他那么怕水,怎么会这样呢?”

“您要去看油菜花田吗?”老人突然问到,老人指向身后的那片山坡,“就在那后面。”

“您自己去看看吧。”

向老人道了谢,翟江步行往山坡上面攀爬,路程不远但过程坎坷,山坡不知道什么地方开始,再往上地表湿润。

翟江想冷静一下,他在考虑另一件事情。在嫌疑人判定时候,以往都是按照疑罪从无的法治规定,但是翟江对于案件的侦破思路与之相反,如果任何案件都按照有罪来看,那对于任何存在疑虑的案件,都会找出嫌疑人留下的线索,但是十三年前的案子,翟江不敢肯定如果是故意杀人,那凶手留下的线索是否还存在。

也许,朋友韩博留下的那句,见过那枚蓝色的袖口,真是发生了什么,那这样来看,似乎朋友自杀的原因也值得怀疑。

爬过泥泞的山丘,站在山丘顶部的位置,翟江终于看见朋友所说的那片油菜花,漫山油菜花肆意生长,黄色的海洋因为山间的风掀起一丝波浪,只不过视线的尽头,还有另一座山丘阻挡了翟江的视线。

山丘的另一边一定也是满山的油菜花,翟江肯定的猜想,韩博一定看到了。

翟江驱车返回市区的时候,先是去了市局一趟,在哪里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友,同样是当年学校的朋友。

“你说韩博自杀了?”

对于翟江刚刚讲述的故事,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睁大的瞳孔有些震惊,却知道翟江不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嗯。”

“不应该啊,虽然毕业后大家都不怎么联系了,但是那小子的性格,他不会这样的。”似乎终于是想起来那位同学,只是自己能回忆起的片段,都是关于他桀骜的性格,实在是与寻短见联系不起来。况且后来听说这位后来创业,似乎生意做的也很不错。

“得了癌症,前天我参加了他的葬礼。”

“那倒还是有可能的,”侯利给出自己的答案,“可惜我没得到消息,不然应该送老同学最后一程的。”

“他死前在调查一起十三年前的案子,所以我想自杀会不会与这有什么关系。”

“不是已经得了癌症吗?”侯利继续问道,“这怎么还会引起的你的怀疑。”

“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我想调查一番,你知道我的。”

“你这毛病得改正的。”

“那还怎么做警察。”

“好吧。”

年代太过久远的案子,基本都会汇总到市局的档案室,侯利恰好分管档案室,但是通过翟江的描述,侯利表示自己在档案室干了七年,并没有听说过这起案子。

“或许并不是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案子,所以才会不受关注。”翟江打趣的解释。

“你不要这么说,不然就是我的失职了。”侯利反驳道。

从档案室仓库的货架上,翟江最终找到了那件案子的原始档案,从上面翟江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大概并没有归类到刑事案件,但好在当时安暖父母不断的向警方和媒体施压,警方最终将案件信息保存下来。翟江摇头看完几张案件信息,似乎至少从当时的案件信息来看,这确实是一件意外溺水身亡。

法医的尸检结果表示,死者外表无明显创伤,手腕、脚腕等部位没有发现约束捆绑等痕迹。且尸体肺部进入大量湖水,致使血液中的水分大量进入肺内,形成肺水肿。以及死者呼吸道和鼻腔均检测出河沙等物质,与案发现场提取的湖水检测一致,因此尸检报告认定为意外溺水死亡。

而当时唯一值得警方提起疑问的地方,是警方感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死者的鞋也是湿的,这是唯一能引起当时警方向刑事案件靠拢的线索。

起因是当时参与案件的警方提出的一句:下水游泳前难道不脱鞋吗?

案件调查的结果并不理想,当时参与郊游的师生一致表示,是遇害者自愿去湖边玩耍,最终导致意外身亡,警方不能因此断定案件的性质,最后当时警方按照意外溺水死亡结案。

翟江收起档案,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侯利猜测到对方似乎并没找到自己需要的消息,于是想着提出邀请,或许适当的放松一下,让脑袋休息一下,会对案件思维有不一样的助力。

对于侯利的邀请,翟江同意了,但是当对方推荐一家不错的咖啡店的时候,翟江表示能否去吃一顿炒面,在侯利调侃的声音下,两个人来到距离市局不算远的面馆,翟江要了一个大份炒面,侯利则是选择汤面。

“好久没有和以前的老同学联系了。”点单的面还没上桌前,侯利倒了两杯面馆免费提供的茶水。

“确实好多年没联系了。”翟江附和。

随后侯利问起了关于案子的事情,翟江向侯利大致讲述了韩博临死前,曾托付一名律师找到自己,并且透漏的韩博临死前在调查十三年前的案子。“但是目前来看,十三年前的案子并没有什么问题”翟江自嘲的端起桌子上的杯子。

“十三年前,太久了。”侯利附和。

“只是想确认一下案件的真实事实。”

“其实那句话说的没错,确实值得怀疑。”

“你是说那句:下水游泳前难道不脱鞋吗?”翟江问。

“确实值得怀疑,你知道的我在档案室很多年,关于这一条线索,在现在来看,完全值得继续侦查下去,当年怎么就放弃侦查了。”

“主要问题就是当年的人员的询问笔录,几乎所有师生认定,遇害者是自愿走到湖边玩耍的。”

“这不正是案件冲突的地方。”

“可能我还需要时间来检验,找到当年案件的师生,重新进行询问了。”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目前来看,想弄清楚案件的真相,我好想没有更多的捷径可走。”

“可是韩博和案件的联系是什么?”

“当年案件,韩博就是师生中的一位,也是证明死者是溺水身亡的目击者,”翟江回答。

“这就是韩博临死前调查案件的原因吗。”

“并不是,”翟江解释道,随后向侯利讲述了事前的原委。

这个中间服务员就将两份面端上来,相比较于苦涩的咖啡,这种浓油赤酱的碳水摄入,更能激起翟江混乱的思维。

汤面上面飘着几片牛肉,一点辣椒油和少许葱花香菜点缀,两根油麦菜叶窝在碗边。侯利嗅一口,便夸赞厨师调料做的确实好,又将两头蒜递给债见。

喝下最后一口面汤的时候,侯利抽出餐桌上两张餐巾纸,是那种街边小店常用的那种免费劣质产品,侯利一联抽了好几张,然后才放心的用力擦了擦嘴角,将上面的辣椒油和面汤擦干净。

“关于案件我可能提供不了太多帮助,但关于韩博,可能我知道的事情,会对你有一些帮助。”侯利重新端起茶杯,抿了口滚烫的茶水。

餐馆上面吊灯的陈旧电扇“吱喳“的响着,不算吵闹,翟江咀嚼着嘴里的炒面,塞进去一个蒜的时候,侯利陆续的开始讲述了和韩博偶然的一次见面。

半个月前,侯利因为妻子产检,陪同妻子一块去了一趟医院,刚好遇上同样在医院的韩博。对于两个人在医院偶遇的原因,韩博表示自己是来做身体检查的,并且陪同一起来的是,是韩博的朋友,两个人只是交谈一番,侯利向韩博表示,现在一同从警的还有大学同学,翟江,是一名刑警。

那时候韩博似乎想跟侯利交代一些事情,但朋友一直催促,韩博便草草的结束了谈话,只是说后面有机会再联系。

“韩博的朋友么?”翟江终于咽下去最后一口面。

“当时韩博是这么介绍的,但是具体关系,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但是如果你对韩博的自杀存在疑问,我想那位朋友不妨去调查一番。”

“当时韩博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么?”

“并没有,其实我能看的出来他身体不太好,但如果是其他什么隐疾,我是不方便问的。“

“好像是这样,”翟江又问,“韩博的妻子没有同他一起么?”翟江问。

“没有,当时只看到他们两个人。”侯利似乎又想到什么,“翟江,我觉得你应该重点查一查韩博的那位朋友。”

“想到什么了。”翟江问。

“当时的情况,韩博的身体我能看出来不太好,但是也还没有到了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但是他的那位朋友全程都在搀扶韩博。”

侯利随后解释说,本来他是没有想起来的,但是提到妻子怀孕这间事情,他为此特意在医院观察别人怎么搀扶怀孕的妻子,他因为这间事情,被妻子批评了好多次,因为他对于那一段时间,他对于别人搀扶的动作格外注意。

“韩博的那位朋友搀扶的方式明显不对,而且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韩博的手臂,看起来不像是搀扶,更像是,”侯利晒微停顿后有些坚定的说出最后两个字,“控制。”

“如果这么说,那韩博自杀似乎还有另外的隐情,”翟江皱起眉头,他愈发的不想再猜测下去,朋友自杀的原因如果确实存在隐情,那他恐怕要开始调查了。

“谢谢邀请。”侯利起身。

“喂!”翟江一副被侯利坑骗的眼神,眼神在示意,为什么又是自己请客。

“你知道的,马上有孩子的已婚男人,下个月去我家喝喜酒。”

侯利返回市局,翟江看了看天气,大概时间还允许,于是翟江掏出名片,他决定去一趟律所,和刘亚再见上一面。

天成律师事务所

对于翟江的突然来访,刘亚表现的很惊讶,但是随后向翟江表示,自己现在还有一名客户的法律咨询业务没有处理完毕,希望翟江能稍微等一会,翟江表示理解,自己属于是不请自来,对方没有为他准备时间的义务,于是在律所的休息室等候。

“您是找刘律师的吗?”

翟江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茶水间又进来一位,看上去应该也是这间事务所的律师,翟江猜测对方应该是来’挖墙脚‘的。

“是的。”

“我还是建议您不要找刘律师。”

“为什么?”翟江问道。

“我看您应该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您知道刘律师一场官司的价格吗?”

“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吗?”翟江回答。

“所以我劝您,不要找刘律师,他的案子价格很高的。”

翟江并不想再听对方说下去,出示了警官证,对方便识趣的走了出去,但是脸上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翟江在等着的原因,刘亚没有让翟江等的很久,很快结束了上一位客户的谈话,翟江走进刘亚办公室的时候,注意到,似乎很多人和刚刚那位律师透露着相似的神情。

“翟警官,您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刘亚给翟江倒了杯热水,然后收起了桌子上上一件案子的资料,翟江看的清楚,好像是一件刑事案件。

“你的同事对的评价好像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不能将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

“其实很多时候,法律不应该成为约束群众行为的底线。”

“我当然知道翟警官,但是您知道的,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游走在法律的边缘灰色地带,但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法律,无法对他们进行制裁,但是按照道德而论,他们那种人是需要判刑的。可法律的特点就是,他的界限只有黑白两面。”

“你是一位优秀的律师。”翟江对于刘亚的言论,并不认同,但同样知道这是合理的。

“谢谢,”刘亚回答,“就像您是一位优秀的警官。”

“关于十三年前的案子,我想知道,当时你都知道些什么?”

翟江向刘亚讲述了当年案件记录中,唯一存在疑点的问题。

“您是说湿掉的鞋子吗?”刘亚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也是我当时唯一能对警方对于案件结果反驳的地方,或许您看到那句话,是我跟那名警察说出来的。”

“当时没有再对这件事情进行深究吗?”

“警官您知道的,十三年前的司法环境并不完善,仅凭这一点,警方不会立案调查的,您是警察,我想您更为清楚。”

“这件事情安暖的父母并不只是是吗?”

“是的,我没有告诉他们,原因您知道的,对于这样一件没有可能的案件,他们的疑虑越多,内心藏着的压力越大。”

“关于蓝色的袖扣,仅仅只有韩博说的那句,在他朋友那里看过吗?“

“至少我知道的,是这样的,但韩先生他的那位朋友是谁,我确实不知道,韩先生说调查清楚后,会想办法通知我。”

“我想知道关于韩博,你还知道什么吗?”

“我知道,您还是对韩先生的死因存在疑问的。”刘亚好像是一幅早有所料的神色。

“为什么你也会对韩博的死因存在疑问?”

“我上午和您说过的,传真机不像是韩先生的方式,我想他那时候一定遇到了什么不能选择其他的方式,比如被人监控,或者是胁迫。”刘亚此时比翟江更像一名警察。

“所以这就是他说出那句话的原因。”

“那句话?”

“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翟江似乎可以肯定,韩博生前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胁迫、威胁,所以这一切发生的前提,一定是他的调查,发现了什么。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翟江在车内抽着烟,烟头则在手指上盘恒着,脑袋思绪的一天的时间对于案件的结论,从现在来看,两件案子现在被绑定到了一块,如果十三年前的案子属实,那朋友韩博的死亡,也很大可能是非正常死亡,甚至牵扯刑事案件。

可如果十三年前的案件本身就是个意外,那朋友韩博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自杀。

现在的线索停留到韩博的那个朋友在,翟江唯一能找到‘他’的踪迹的,只有那一家医院才出现他的踪迹。

这时候翟江想到,韩博曾在信里提到,嘱托翟江要去拜访翟江的主治医生,梁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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