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愿（1 / 2）

小野城是个有传说的地方。

远了不说，就说城北三十里的那座砬子山，山不大，林木长得也稀稀落落，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看似非常普通的山包却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

落仙坡！

相传上古年间，曾有两位大仙在此大打出手，鏖战数月，结果双双跌落云端，神殒魂消。

传说是真是假无法考证，两位大仙姓氏名谁亦没人知晓，几千年之后的今日，住在小野城的人们只知道那里有一座破落已久的无名道观。

道观破，通往道观的落仙坡也一样的破烂不堪。

正值深秋的季节，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原本年久失修又斜又窄的山路上，又被覆盖了一层湿黏的黄叶，深一脚不知下面有没有坑，浅一脚又怕滑个大马叉，堪比羊肠小道，根本没法正常行走。

奈何方圆百里，此乃小野城唯一可以烧香许愿的地方，而香客最讲究黄道吉日，愿意来的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会来，不愿意来的即便八抬大轿也请不来。

此刻。

落仙坡上正有两个不请自来的人。

一个年少，一个半老。

年少者走在前头，鼻直庭阔，面容白净，一身青色的直襟长衫系着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正中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

看长相，很是俊俏，品穿戴，应是某个家族的少爷或者公子之流。

只是行姿稍显心不在焉，每走几步就要蹭蹭鞋底上的泥，再走几步便会踢几脚烂树叶。

身后的半老像是一介老仆，穿着一件灰色的布衣短褂，五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皱褶，脊背微驼，扛着一大包祭拜用物，紧随着少年亦步亦趋。

因路滑，谨慎地盯着脚下，因气力不足，额头上粘了层汗珠。

但他一不叫苦，二不喊累，自始至终老脸上都凝着一丝恭敬。

这才是香客上山该有的态度。

少年叫风宸，小野城三大家族之一，风家前族长之子，父亲在位时他被人们捧为风家大少，而今父亲已逝去五年之久，昔日光环早已消散，但倒驴不倒架，一举一动仍摇曳着几缕娇毛。

老仆叫老黄，是个无亲无故的哑巴，二十多年前在逃荒的路上差点冻死，被风宸父亲搭救，为报恩，愿一生为风宸家看门守院，为人淳朴老实，对风宸一家老小可谓忠心耿耿，不似家人胜似家人。

行路难，赶路就更难，两人起了个大早，未曾想短短一截山路竟爬了大半个时辰。

久住深宅大院，脚头太软还在其次，想当然，冒蒙而来才是主要。

别看小野城周边只有这一间道观，反之，小野城也是这间道观方圆百里内唯一的香火来源，所谓靠山吃山逐水而居，小野城不过一个边陲小城，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又能有几个真正的善男信女？

根本就没人提醒他们落仙坡难走的程度，因为很少有人知道，甚至这些年就没听说有谁来过。

“也就我这个傻娘了！”

风宸一边小声地嘟囔着，一边瞥了眼身边的哑巴老黄。

还好，哑巴老黄脚下一滑，此刻只顾着稳住身形，完全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