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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转过弯,便更是什么也瞧不见了。

温宜青抱着她,一声也没吭。直到回到她们的小院里,门板也被“砰”地一下重重关上,看到娘亲板起来的脸,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娘亲生气了。

温宜青问她:“善善,我和贺大人的事情,你从哪听来的?”

“是三舅娘跟我说的,她说贺大人要做我的爹了。”

“三嫂说的?”

“她还说,要我好好读书,这样才能讨贺大人喜欢。”善善想起来,难过又涌了上来,她委屈巴巴地说:“娘,你会不喜欢我吗?”

“……”

“以后我会听话读书的,如果后爹爹不喜欢我的话,你也不要把我丢掉好不好?”善善难过极了,在娘亲面前,那些被孙大圣哄好的委屈此刻又像井水一样咕噜咕噜泛上来了。“我又没有石头哥哥那么厉害,去做小乞丐的话,我会饿死的,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

温宜青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她无奈地把小女儿搂到怀里:“三舅娘是骗你的,没有后爹。娘也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吗?”

“真的。”

善善犹豫地看了她一会儿,试探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头,期待地看着她。温宜青了然,也伸出小拇指与她勾了勾。

拉勾说过的话,反悔是要天打雷劈的!

善善一颗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心总算掉了下来,沉甸甸的落回到肚子里,她抿着嘴巴乐开,脸颊边两个小梨涡深深。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三舅娘怎么那么坏!”善善不高兴地皱起脸:“我都不说谎,她都是大人了,竟然还说谎话骗我。”

“娘会去与她说清楚,让她以后再也不提了。”

善善想了想,又不情不愿地说:“其实,你要是给我找后爹爹的话,也没关系的。”

温宜青困惑:“善善?”

从前在云城的时候,善善是极不想要后爹爹的。可现在变了想法。

娘亲的爹娘在京城,她本来以为,有爹娘在身边,娘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可是三舅娘还会欺负娘亲,外祖母是个偏心眼,只帮三舅娘,不帮她娘亲的。

在家里的时候,善善还可以跟着娘亲保护她,可是娘不让她随便出门。要是娘亲在外面受到了欺负,善善就保护不了她了。

她今日看孙悟空时,心里头羡慕极了,要是自己也有孙大圣那样的神通,无论什么妖魔鬼怪挡在前面她也不怕。可她自己才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还没娘亲高呢。

“如果有爹爹,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善善说:“娘,要不你把我爹爹找回来吧。”

温宜青顿了顿。

她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目光也游移开。好在屋子里只有善善一人,无人发现她的不自在。

她将鬓边的落发拂到耳后:“不是早就与你说过了吗,你爹死了,找不回来了。”

“娘骗人。”

“没骗你。”

善善认真地反驳:“要是爹爹死了,每年清明你带我去祭拜外祖父他们的时候,为什么从来都不拜爹爹?”

“……”

虽然总被娘亲喊小傻蛋,但善善聪明着呢。

“我爹爹没死,他只是走丢了,对不对?”

即使家中从来都不提关于她爹的事情,可善善会偷偷照镜子,她看着自己,就能幻想爹爹的长相。

一定是与善善很像,还像孙大圣一样神通广大,威武不凡!

可是……

“娘,我爹在哪呢?”

温宜青一时失了言语。

她的目光落到远处,出神看着。

窗外,黄昏晚霞的余晖已经散去,仅余一点旖旎梦幻的天光穿过雕花照了进来。而屋中早已被烛火照得明亮。

灯火如豆,映照着她温婉柔美的面容,乌发如云垂在颈侧,像一幅静默的美人图。

“你惦记他做什么。”她轻声说:“他就是个骗子。”

趁夜还未深,温宜青轻轻推开门走出去。

善善眼巴巴地坐在门口,她莞尔,抚过女儿软绵绵的脸,道:“娘很快就回来。”

小姑娘乖乖点了头。

春夜微凉,月光匀匀洒落,她裹紧外衣,提着灯笼,快步走过一条条回廊。所幸天色已晚,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到主院,祁夫人刚要歇下,便听下人传报温宜青来见,她便套上外衣,又坐了起来。

“快让人进来。”

忠勇伯也还未歇,他平日里公务繁忙,见到女儿亦是和颜悦色。

“这么晚了,青娘还有事找爹?”祁老爷替她倒了一杯茶:“来,坐下说。”

温宜青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她没动,站着道:“只是几句话,青娘问完就走了。”

忠勇伯放下杯盏,“你说。”

“善善白日从三夫人那听到一个传言,说是我与贺大人即将成婚。不知爹娘是否听说过?”

闻言,忠勇伯笑道:“好孩子,爹早就已经听你娘说过这件事了。你放心,爹一定会替你好好操办此事,叫你嫁的风风光光,贺大人是个良配,你能嫁给贺大人,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温宜青语气冷淡:“谁说我要嫁给贺大人了?”

忠勇伯顿了顿。

他看看温宜青,张了张口,又满头雾水地看向祁夫人。

“是我的疏忽,此事倒忘了与你说一声。”祁夫人走过来,笑眯眯地拉住了她的手,说:“青娘,你可不知,贺大人特地让你大哥转告,说是想娶你为妻。贺大人身家清白,又得皇上重用,娘看着,满京城都找不出比贺大人更好的人选了。”

温宜青又问:“府上的人都知道了?”

便是没全说,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几日,府上的下人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好,连三夫人都不像从前那般阴阳怪气,她还当是祁夫人心中有愧,特地吩咐过。

竟是所有人的消息都比她灵通。

她语气越发冷淡:“贺大人想要娶我,府上的人都知道,您却连一句也不曾与我提过,不问过我的意见?”

祁夫人哑然。

“倒也不是娘不想问你,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善姐儿天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娘也不好当着她的面提。”祁夫人招手,叫丫鬟拿来一份帖子,笑容满面地道:“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青娘,你看,这是娘给你拟的嫁妆单子,你看看缺了什么?”

温宜青怔了片刻,才重复:“……嫁妆单子?”

“你是我们伯府的姑娘,嫁的又是小贺大人这样的好人家,娘一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的。”祁夫人自己看了一遍嫁妆单子,查漏补缺,满面红光地道:“小贺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不知道多少人惦记他的婚事,满京城的人都看着,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我们伯府。”

温宜青一动不动,没看那张嫁妆单子,只觉得可笑。

“我不同意。”她冷冷地说:“我不嫁。”

祁夫人翻阅嫁妆单子的目光一顿。

忠勇伯喝水的动作停下,也诧异地抬起头看过来。

“你不嫁?”祁夫人不可思议地说:“小贺大人这么好的婚事,你为什么不嫁?”

忠勇伯也道:“青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宜青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她亲生的爹娘,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叫她从心底觉得身体发凉。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二人:“你们也不问过我的意见,二话不说定下了我的亲事,连嫁妆单子都拟好了。难道……难道要等喜轿抬到了伯府门口,才让我知道,原来是我的大喜之日?”

“青娘,娘也是为了你好。”祁夫人苦口婆心地说:“贺大人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你嫁过一回,还带着善姐儿,想要再嫁个好人家已是不容易。贺大人既是不介意,为何不嫁?”

温宜青没说话。

她的杏眸里泛着湿润水光,强忍着才没掉下来。

她看向忠勇伯,颤声问:“爹,族谱的事情,您知道吗?”

忠勇伯避开她的目光,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显然,他是知道的。

他是这座辉煌府邸的主人,万事不可能瞒得过他。

温宜青又看向祁夫人,忍着泪意道:“您说,就算是不入族谱,我也是您的女儿,让我带着善善安安心心在府中住下。可现今只是贺大人登门,您就应了这门亲事,您若是不想要我,当初何必要将我找回来?”

“青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祁夫人痛心地说:“娘若是没将你放在心上,何苦要替你张罗你和贺大人的亲事?”

温宜青轻声问:“您是为了我?还是看中了小贺大人的前途?”

“你……”

祁夫人还想再说,可一眼看入了她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与祁家人一模一样,湿润的眼眸映着灯烛的光,像星火一样明亮。她已不是稚嫩孩童,也不是懵懂少女,已为人母,当家作主过,见识过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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