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9（1 / 2）

晚上，一行人在酒店就餐，桂花糖藕，糟味拼盘，鲍鱼红烧肉，豆皮毛毛菜，姜汁鸡油蒸白水鱼，蒸茄子，珍菌鸽蛋汤。回老家了，总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品尝到曾经熟悉的味道。卢妈妈一直都是个很喜欢享受生活的人。喜欢美，所以画画，喜欢吃，所以尝试。小燃的性格受妈妈影响居多，总是能在与人生的狭路相逢中另辟蹊径，找到乐观而明媚的角度去诚然接受。而且，江南菜的分量总是小巧精致，即便点多了，偶尔多吃一点也无妨。

经过下午的休息，小燃晚餐时间精神不错。心情看上去也很好，所以胃口自然也好了些。卢妈妈很是高兴，一直夸奖维恩安排得好，还商量以后要经常做这些让小燃高兴的事情。

有一天，卢妈妈很认真的告诉小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走在妈妈前面，我一定不会怨你。我舍不得对你有半点的责备。你的人生，你自己是否满意，是否觉得过瘾比我硬要你留在我身边更重要。只是，妈妈会心疼你。也会觉得，为什么不能是我代替你。这些都是真实的想法。我们中国人的表达总是很含蓄，然后留下很多时间去懊悔和惋惜。我不想这样。我想在你还能听妈妈跟你唠叨的时候，充分的爱你。”

小燃时常会回味这段话，觉得妈妈这样的胸襟和态度，似乎病魔都变得渺小的多。妈妈自小告诉她，你可以失败，但是不能不去尝试。在异国他乡，虽然母亲再嫁，但母女的关系，始终是不可分割的紧密的纽带，彼此扶持和依赖着，度过了最初的那几年。小燃中学以后英文已经说的似母语，成绩一下子突飞猛进，考进英国前十名的大学。她开始变得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主动去争取和尝试自己想要的各种体验。妈妈总是很支持她。

晚餐过后，维恩给卢爸爸打了电话。说明天会到达T市，想约见面。对方高兴的连说好，然后主动问起了小燃，好奇为什么是维恩来通知，而不是小燃。维恩说小燃会在镇上的美术馆与你见面，邀请你一起看一场美学的盛宴。卢爸爸立刻变的高兴起来。“这小燃，总是神神秘秘喜欢搞一些惊喜。”随后根据美术馆的地址，两人选了直接约在了美术馆的咖啡店。维恩有些于心不忍，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个夜晚可以过的慢一点，让卢爸爸拥有喜悦的心情长一些。

第二天一早，维恩请卢妈妈照顾小燃，然后早早出了门。按照昨天商议的计划，他先自己单独去找小燃的爸爸。跟他说明一些基础的情况，再根据他的反应看怎么说。稍等他平复一些以后，带他去美术馆与小燃和卢妈妈见面。一起先看个展，然后再带回酒店与他长谈。

维恩穿的利落整洁，以庄重的姿态去赴一场郑重的约。

卢爸爸到的时候。维恩已经买好门票，在大门入口处等。见到维恩，卢爸爸露出灿烂的笑脸。“怎么想到这个时候来T市？”维恩笑着用两只手握住卢爸爸。“小燃想你了。”卢爸爸立刻开始在四周找寻起来。“小燃呢？她几点到啊？”

两人进到咖啡店，落地的玻璃窗，对着屋外一块方形水池，视野开阔，环境唯美。找到一个靠近玻璃的位置对面而坐。维恩和卢爸爸确认了想喝的饮品后起身去吧台点餐。

一杯乌龙茶给卢爸爸，一杯清咖给维恩。

维恩道谢服务员以后，跟卢爸爸直接说起小燃生病的事情。“爸爸，那个，今天我先来见你，是有些事情想给你说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小燃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神情紧张起来。

“是，她病了。”维恩老实交代。“乳腺癌四期。”

卢爸爸的精神似乎一下就泄了下去，清晰可见没了刚才的饱满。他低头缓缓喝了口茶。“乳腺癌，好像治愈率还是蛮高的。”他回了这么一句。看似平静的语气中掩藏不住隐忍和克制。他望向维恩，渴望他可以给出一些肯定的答案。像一个放学后孤零零在校门口等候家人来接自己的孩子。他眼睛亮亮的，有些许被压抑下去的泪。

维恩点点头。“是的，目前为止，都在越来越好。爸爸，放心。”他实在不敢说更多，因为此刻的卢爸爸，表现得比卢妈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更脆弱和无助。不知道他是否能感受到维恩这句话是有安慰性质的。也是一个全家人共同期盼的美好心愿。

他发了足足十五分钟的呆。没有说话。维恩给他充足的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没有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