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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不待见你。”段枞把篮球砸给梁池,梁池弯下腰疼地嚷了声。

梁池:“说真的,你以前不都喜欢坐单人座吗,现在坐双人座有同桌的感觉怎么样?”

段枞觉得有同桌没同桌都一样,这能有什么差别吗?一个人坐更自由,没同桌比有同桌反而要好一些。

他随意应了下梁池的话,回了座位,看见座位上摆了一本字帖,坐下蹙眉翻了页,是写过的。

字迹娟秀,却又不输漂亮的力量感,很大气坚毅。

身边的女生突然说话,能听出紧张的底色:“那个,我寒假多写了一本,给你吧。”

“给我?”段枞问。

“对,”温橙攥紧手中的自动铅笔,她寒假的确多写了一本字帖,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你刚刚帮我了。”

“这是在拿这个给我道谢?”段枞捻了捻字帖,尾音略拖长,有点想笑的意思。

“对,”温橙如临大敌地捻断自动铅笔的笔芯,“怎么了。”

“没怎么,”段枞把字帖放到她桌上,“我用不着。”

“你怎么用不着,”温橙提醒道:“待会上晚自习钟老师要检查的。”

“真用不着。”

温橙见段枞表情冷淡下来了些,立即闭上了嘴,脑袋里冒出一句话,她是不是过界了呀。

也是,段枞都说了不要,她还在这里极力推荐,他会烦她吧?

温橙咬住唇角,悻悻地把字帖收了回去,同时警告自己,不要再聒噪。

整个晚一,温橙没敢和段枞说话,钟鱼也没来检查字帖,下课岑梨来找温橙玩,两人在走廊吹风。

岑梨抓着温橙乱飞的头发玩,感觉她的橙子今晚有点闷闷的,戳了戳温橙肩膀:“你怎么了呀,心情不好啊?”

温橙不知道岑梨怎么看出来她心情不好的,其实她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些烦恼和郁闷。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和段枞相处,她害怕段枞讨厌她,比如他那时候打完篮球回来她推荐字帖,她好像就没有控制住她和他相处的尺度。

温橙觉得和别人打交道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她内向,不喜欢接触陌生人。但比陌生人更难接触的,是暗恋已久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算合适,所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真的心情不好啊?”岑梨把脑袋靠在温橙肩膀,“怎么了呢,和我说说吧。”

温橙不喜欢把自己的低落情绪感染到好朋友,遂装得开心道:“哪有心情不好啊,我可开心了,现在晚风吹在脸上多舒服啊。”

“噢,那我能和你说说我不开心的事情吗?”

“你怎么了。”温橙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岑梨抓了抓温橙衣袖,无促道:“主要是我不知道周仄怎么了。”

温橙听到岑梨的声音带了点哭腔,鼻尖也跟着酸了下,抬手抱紧她肩膀:“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哭,不哭,”岑梨吸了下鼻子,“你今天也看见周仄那个样子了吧,我以为他晚上就能来找我呢,结果他到现在还没理我。”

温橙怕岑梨着凉,帮她把围巾重新围了围:“我看见了,你们是从小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对吧?”

“对啊,一直就是这样,而且梁池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我们三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玩过,”岑梨小声说,“我们三个以前还看过那种东西呢。”

温橙懵了:“啊?”

“就是那种片子呀,”岑梨说,“那时候梁池还想拉段枞一起,但是段枞没来。”

温橙耳朵红了:“喔。还有这种事啊。”

“对,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岑梨叹口气:“真不知道周仄怎么了。”

“他会不会是——”温橙小心地说着自己的判断:“对你不再只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了?”

岑梨嘴唇微张:“这是什么意思?”

温橙揉揉头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你这里,周仄的身份是什么?只是好朋友吗?”

“当然是好朋友啊,”岑梨道:“我们每天坐一辆车回去,也坐一辆车到学校,关系很好。但是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搂了我一下。”

温橙忽然联想到自己:“你是觉得他过界了吗?”

“差不多吧,”岑梨摇晃脑袋,“我觉得很怪异,也有点不舒服。但最主要的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冷脸了。”

上课铃响起,岑梨拽着温橙进教室:“哎,青春期真烦恼。”

温橙回到座位,拿笔在橙壳笔记本上写一句:【哎,青春期真烦恼。】

离晚二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有人递给段枞一本作文书:“帮我递给温橙。”

段枞双手接过,把作文书递到温橙面前,轻声叫她名字:“温橙。”

女生像是吓了一跳,很小的声音和他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了作文书。

“温橙,”段枞嗓音放低:“又开始怕我了?”

“没有。”温橙拿笔写字的速度变慢很多,心底像被人用铅笔戳了几个酸橘子味的气泡。她只是害怕过界。

晚二下课,温橙和岑梨接着去走廊吹风。这是她们的习惯,教室里闷,下课一定得出来透透气。不过段枞现在坐在温橙身边,她没觉得空气闷,周遭反而弥漫一股很清新的,像柠檬一样好闻的气味。

岑梨心情依旧不好,温橙情绪也很丧气。两人你安慰我我安慰你,就像两只互相给对方顺毛的小动物。

走廊上人声鼎沸,有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清晰地抵进:“岑梨,过来。”

温橙侧头,一个男生插兜居高临下地看向岑梨,是周仄。

“凭什么啊,”岑梨一见到周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委委屈屈地说:“你过来。”

周仄走过来拽走岑梨,温橙看见岑梨眼尾往上勾了勾,是开心的象征。

少男少女走到了没人的地方,走廊上只剩下温橙。

现在,不知所措的人也只有她了。有风躲进温橙的眼,她孤独地撑起下巴,被思春期的苦涩笼罩住。上课铃响,温橙走进教室。段枞在课桌聚精会神看着什么,像那种街头贩卖的科技杂志。

温橙坐下,写了十分钟题,耳边传进段枞的声音,压低的勾人:“温橙,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时候我说不用字帖是在凶你?”

“……”温橙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这一点,愣了半晌:“我知道你没有凶我。”

段枞轻笑了下,伸手去拿字帖。

温橙倏地松开手臂。

段枞翻了翻,眼睫垂下:“我说不用你的字帖是因为我家里有,明天能带到学校来。”

“噢,知道了,”温橙挠了挠眼皮:“我刚刚是担心钟老师晚自习检查。”

“也对,”段枞并不需要这本字帖,但还是把字帖放到桌上,“那待会要是她来检查,我能用你的吗?”

“可以呀,”温橙弯唇,一不小心把真话说了出来,“我刚刚还担心一直向你推销字帖你嫌我烦呢。”

“推销?”段枞问,“你打算收费吗?”

“没有,没有,”温橙拨浪鼓似的摇头:“就是友善借你一下。不收费的。”

“既然不收费怎么是推销?”段枞拿笔敲了下她厚壳的笔记本,发出很轻很闷的声音,“谢谢你温橙。”

温橙嘴角翘起来:“不用谢,你不觉得我烦就好。”

“不会。”

段枞瞥了眼温橙,忽然感觉有同桌好像也挺好?

第19章 十七岁的第六

深海附中下晚三的铃声是《车尔尼练习曲》 Op.599 No.60, 悠扬婉转如夏日来临。温橙低头收拾要带回家写的数学试卷和英语听力练习册,身边的男生将椅子靠在课桌里,率先出去,一眨眼就混进川流不息的人群, 只给她留下一个最常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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