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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枝进退两难时,前面出现一个人。

黑校裤,白校服,剃着一个飞机头,戴着耳钉,她顿时就拔不动腿。

“老大,这有个妹子。”

话落,向枝浑身血液像是凉掉。

她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但她反应快,几乎在他喊出那句话的同时,向枝捏紧书包的带子转身就跑。

一时间,巷子里安静了几秒,随后吧嗒吧嗒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脚步声。

围墙里的狗听到追逐的声音,也兴奋地吠叫,打破了原本傍晚的宁静。

狭窄的深巷突然喧闹了起来。

向枝个头小,脚步轻,深黑不见底的巷子像是一个巨型的保护罩,她跑得太远,后面的人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一口气跑到巷口,路灯的光亮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暂时安全。

她还喘着气没停稳脚步,一辆汽车头灯扫过来,向枝稍不留神晃了眼,踩着碎石子摔了个跟头。

膝盖和粗粝地面狠狠摩擦,隔着校服裤向枝都觉得皮肉被人掀开的刺痛,她疼得睫毛直颤,微红的掌心凑到唇边吹了吹。

怎么这么背啊。

向枝攥紧校裤的布料,琥珀色的眼珠子泛起一层薄雾,泪花在眼眶处打转,她上紧咬着下唇,鼻尖泛着红。

突然,斜前方传来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向枝略微抬眼,瞧见刚刚那辆车里下来一个人。

他背着光,模样看不大清楚,向枝只能就着头顶的月光分辨出他的轮廓。

夏季树木蓊郁,晚风清凉中夹杂着干燥,少年站在路灯下,身形颀长,肩颈削瘦,他微弯着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扑面而来,清澈好闻。

他把手递到她面前,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方手帕。

他垂着眼,很淡地说了一句话,一如他这人——

“擦擦。”他说。

作者有话说:

是男暗恋,情节会慢慢铺开,小梨第一次写回忆杀,希望写得不会太差劲^-^

她身上灰扑扑的,手上,膝盖上蹭破了皮。

陈秀华顾不上问她怎么这么晚回,带她去社区的小诊所处理伤口,开了消炎药。

这伤口划得不深,但是她皮肤薄,那么大的冲击力不擦破点皮是不可能的,膝盖那一整块红了一大片,在她瓷白的肌肤对比下就显得可怖。

一番折腾,回到家已经快八点,向枝吃了几口面就回了房间洗澡。

她缓慢冲掉身上的泡沫,眼前忽然闪过那张陌生的脸。

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崭新干净的校服,身形笔挺板正,手上戴着一只银灰色的运动腕表,气质矜冷寡淡,不可高攀。

嗓音淡,人也很淡。

仿佛只是刮了一阵风,从她身边经过后又轻飘飘走了。

但只那一眼,向枝就像是把他的模样刻进了脑海里。

挥之不去。

忘记是后来的哪天。那日早上向枝依旧踩着铃声迟到,班主任刘国光正在台上看着早读,向枝慢慢悠悠摘下肩上的书包走到座位上,却意外发现旁边换了一个人。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在刘国光警告的目光下拉开椅子坐下,偏头,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向身旁的男生,眉眼笑弯,“你和我同桌啊?”

乔望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面对他的新同桌,还是表现出了三分的温和,“刘老师安排的。”

语句简单,理由也很简单。

仅仅是别人安排的他就服从。

循规蹈矩的好学生。

这是一整个高三,向枝对乔望最最刻板的印象。

学生时代,大家都对相貌出众的异性有着特殊的好感,那个时候竞赛班还流传着另一位风云人物,无可否认都是天之骄子。

但是比起他,向枝更对乔望感兴趣。

她喜欢看他一本正经,捧着演讲稿在司令台做演讲;她喜欢看他沉默冷静,却在球场比人更胜一筹;她喜欢他清冷寡言,喜欢他一板一眼。

但后来向枝发现,原来活在大家眼里的好学生,背地里也有暴戾的一面。

那晚生物竞赛结束是六点十分,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胧擦黑了。

向枝走路回家,却意外在巷口撞见了手腕带伤的乔望。

那条巷子是出了名的“恶巷”,是隔壁职高收过路费的地方,向枝猜测他应该是刚转来不知道行情误闯了别人的“领地”,少不了挨一顿打。

但她过去之后却看见穿着职高校服的男生倒了一地,有几个还捂着肚子嗷嗷叫。

向枝走上前拉他,却被乔望下意识躲开。

“你受伤了。”少女软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乔望一愣,机械回头,他脸上的表情很淡,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死物。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后移开,语气几乎没有温度,“不关你的事。”

那个夜晚,月光稀薄,连几颗星星都看不到,破旧的檐灯晃啊晃,被风吹得咯吱响。

少年弯着腰捡起书包,转身回巷子,头也不回地走。

他的背影很清瘦,风钻进衣摆,撑鼓起单薄的校服上衣,随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嶙峋的肩胛骨隐约可见。

他真的是一个没有温度的人。

缝缝补补的记忆,或许许多年后向枝回忆起来,会记得那天晚上,那场架是因她而起。又或许想不起来,会埋怨乔望对自己很坏很坏。

但这都是后话,当下的向枝及时行乐。

她读高三那会乔望的名气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明中,千迎说他长得跟遗世独立的水仙花似的,孤高又傲慢。

但也实在招惹女孩喜欢。

那会追乔望的人不少,每个款都有,但半个学期下来,就没见着有成功的。

“他倒是不用老师操心早恋的好学生。”

向枝偏不信,她占着近水楼台鬼迷了心窍似的开始追乔望。

十七岁那年的夏季格外的长,竞赛班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盛夏树木成荫,蝉鸣鸟叫,最扰人清梦。

向枝经常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每次被吵醒后,第一眼总能看见乔望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写题。

他这人性子很温淡,不和人说话,也基本不会有人找他说话,孤僻得很。

那天语文课,老师在上面讲作文,向枝摘下一边的蓝牙耳机凑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乔望,你有写作文吗,借我看看。”

他坐得笔直,认真听课,稍稍侧目看她一眼,没动作。

“看一眼?”

午后阳光刺眼,亮光透过树隙照进来,打在她乌黑浓密的发上,泛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那是乔望第一次近距离看她。

少女刚睡醒后的肌肤白净透红,狐狸眼清澈明亮,她的一双瞳仁偏浅,看人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无辜感。

乔望呼吸变得有些紧张,攥着试卷边缘的手也微微沁出了一些薄汗,“嗯。”他强装镇定别开眼,随手把试卷递给她。

向枝得逞,趁着接试卷的间隙,故意偷摸了他的手背。

乔望的手生得很好看,骨节匀称,纤细又修长,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白。

他像是早就被揩油揩习惯了,平静的眸光上抬,对上她眼睛的那瞬间,冷白腕骨上佩戴的机械表,心率却陡然飙到了140。

可向枝自顾高兴,没注意到他骤然泛红的耳根。

她做事一向随心,性子直,很多举动只是因为心血来潮。

比如某个晚自修结束,乔望出了校门后就被向枝拦下。

“我听说今天你生日,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我可以帮你实现。”

乔望推着自行车,平静看了她一眼,“没有。”

他一直都是这样,向枝都习惯了。

“但是我有一个惊喜给你啊,乔望,你跟我走好不好。”

向枝站在路灯下,少女巴掌大的脸漂亮又明艳,被风吹拂开的刘海露出一双清澈眉眼。

他犹豫着,向枝果断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绕过教学楼,来到快要关门的校外蛋糕店。

她推门而入,店员小姐姐看到她,礼貌笑了下,“小同学,我们都快打烊了。”

“姐姐,我早上看上的那个芝士蛋糕呢。”

小姐姐一愣,继而笑说,“还以为你不要呢,给你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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