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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亲唐音性格急躁控制欲强,以前在家里没少和向言东争吵,或许是性格互补的原因,在向枝的印象中,赵玫和向言东从来没红过脸。

她觉得可笑,又觉得讽刺。

赵玫电话里温声细语地询问些她的近况,向枝都一一回答。

“我听阿宴说他最近有个朋友回国,还是华尔街精英,阿姨看着人还不错,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让阿宴安排你们见见。”

向枝装水的动作一顿,她垂着眼,看着水流漫过壶口淌到手腕,她急忙回神,关掉水龙头。

“枝枝——”

向枝:“阿姨我在听。”

赵玫温声笑道,“你这孩子。”

向枝抽了几张纸擦干净开水壶外边的水渍后重新放下去煮,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等我有空,我会和西宴哥说。”

“我前几天去逛街,看到一条很适合您的丝巾,过几天回趟家带给您。”

向枝肩膀夹着手机,从衣柜里翻找了一套睡衣进去浴室。

“我还想吃阿姨亲手做的酿豆腐和红豆沙……”

向枝三言两句撒个娇就把这事糊弄过去,赵玫最吃她这一套,向枝也用得得心应手。

她被阳光照醒,这会也没了睡意。

向枝起床洗漱完,打开手机,置顶的群聊跳出来好多条未读消息。

她一看999+,耐着性子爬楼大致看了下。

研究所最近在申报一个新的课题,带他们的导师临时要去外地开研讨会,手上还剩下一部分上一个课题的收尾工作,不放心交给师弟们处理,让她和其他小组成员分了干完。

她先在群里回复了句好的。

见时间也差不多,向枝简单解决完午餐,拿上包装好笔电就直接出门了。

从她住的地方到研究所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

刷卡上楼,进去会议室。

向枝一进门就听见他们围在一起笑着议论什么。

圆圆正对着门恰好看见她进来,朝她挥手,“向枝姐,好消息!!我们那个新项目拉到赞助了!”

向枝拉椅子的动作一顿,不是很意外,“那挺好的。”

研究所和两所高校挂钩,每年的研究项目都会有项目经费,而且她的导师算是业界的泰斗,拉到赞助不奇怪。

圆圆点头兀自说,“这下章教授可得高兴坏了,我就说谁能出手这么大方,原来是明庭集团。”

电脑开机,向枝滑动鼠标的手略微停住。

“近百万的项目经费,说批就批,这可是笔大数字啊。”

圆圆顾着讲话没注意到她这边,学姐接过话头。

“你想太多,明庭集团近几年在教育科技行业投入的资金不少,要搞人文社科,对他们集团也是大有裨益。”

“前几年不是听说明庭的乔总以个人的名义向淮大和明城中学捐赠了两栋楼吗。”

“人才倾斜你懂不懂,他们做科技和金融的,最需要人才,所以和最容易出学霸的明中和淮大挂钩,这人才输出,不是妥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果然资本主义的世界就是不一样。”

“没有一分钱是白花的。”

他们还沉浸式地讨论,向枝盯着电脑屏幕尝试让自己屏蔽那些声音,可她发现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她闭了闭眼,起身走去打印机把资料先打出来。

围在一起讨论的人见她开始干活,赶紧闭了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资料。

忙活了一下午,向枝终于把收尾工作做完,她看着文件中转站几份文件发送成功,艰涩地左右活动脖颈。

“终于结束了!”

“是啊,希望老章别那么快回来,我们还能有几天的假期。”

圆圆拿着一次性纸杯去外面饮水机打了两杯温开水,一杯放在向枝手边,她笑得很甜,“向枝姐,我照着你的修改意见改了论文,导师说我写得很有针对性,二稿没问题啦!”

向枝抬眼,弯了眸,“那就好了。”

傍晚六点钟,向枝最后一个熄灯出了会议室。

摁了电梯下行键,原本快要熄屏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向枝瞥了眼,是唐音发来的地址。

唐音:【我和你弟都过来了,别迟到。】

走廊没有冷气,向枝浑身被烘得燥热,她淡着脸,敲了一个【好】回复过去。

电梯迟迟不来。向枝等了差不多两分钟,面板一直显示二楼。

二楼是礼堂,难道今天学校有活动吗。

向枝眯着眼想了下,没想起来,干脆也不等电梯了,她推开消防门直接走楼梯下去。

声控灯随着她下楼的脚步声亮起又熄灭,越到下面,空气逐渐燥热,向枝加快脚步推开一层的楼梯门,霎那间,她动作停住。

乔望斜靠着车门,手搭在窗沿接着电话,他今天没戴眼镜,锐利的眼眸似点漆黑沉得发亮。

他看见她,微眯着眼朝她看过来。

电话那头在讲什么向枝听不清楚,只知道乔望脸色不太好,他不耐烦皱了下眉后直接挂掉。

他站直,手机收进裤袋,副驾驶的车窗适时升起。

夏天的傍晚风燥得发慌,热气攀着她的小腿蔓延至全身,气氛尴尬得她忘记做出反应。

救命啊…

怎么又碰上了。

走,还是不走…

啊啊啊啊!!

算了碰都碰上了。

装作无事发生就好了。

向枝短短十几秒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全程木着一张脸,看着乔望朝她越走越近。

视线下移,他一字一顿开口,“昨天送你回去的,是你男朋友?”

忘记了。

她父母是高考后才离的婚,对于她这位继兄,乔望自然不知道他的存在。

向枝没故意气他和他说些胡话,很坦然回答:“不是,但是这貌似和乔总无关。”

电梯楼层面板的数字越来越小,向枝猜到可能有人下来了。

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乔望有什么被人误解。

她浅淡笑了下,“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向枝。”

他叫住她。

向枝却没有转身,眼前却又浮现出不久前在电梯的那一幕。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神情矜贵,周围都是对他点头哈腰献殷勤的人。

一晃五六年过去了。

他凭什么觉得他勾勾手她就要上赶着凑上去。

凭什么。

向枝鼻头一酸,沉默着吸了口气。

她转身,平淡开口,“乔总还有别的事吗?”

他走近了点,薄薄眼皮褶子很深,漆黑瞳仁干净又幽邃。似乎蕴着某种情绪。

明明是她冷他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向枝还是忍不住眼圈发红。

乔望低声叫她,“向枝,北淮下过雪。”

那把嗓音低醇,隐忍而克制,向枝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一点点忘记呼吸。

风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闷热的夏风吹拂而过,行道旁的香樟被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摇摇晃晃洒在脸上,一时间,回忆像是被抽丝剥茧般一点点被提取出来。

枝桠怒放的夏季,春风朗月的少年……

向枝阖着眼。

他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将她拉着一同坠入那个十八岁的梦。

作者有话说:

北淮下过雪——

我去找过你

记忆里。乔望是在向枝读高三的时候才转学过来的。

那年高二下学期的市统考,向枝被他们老班叫去办公室聊了好长的天,语重心长劝她这次市统考一定要上年级前三十,分到竞赛班去。

向枝站在办公桌前,双手背在身后,左手的指尖勾着右手手绳的链子把玩,漫不经心地嗯嗯哦哦,明显就是一副心不在焉。

刘国光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无奈又纵容,“你这小姑娘悟性好,天赋比别人高,如果肯用点心学能赶超多少竞赛班的学生。”

向枝狐狸眼一弯,笑得又甜又乖,“刘老师,竞赛班就留给那些热爱学习的同学就好了,我在咱们班也能好好学呀。”

刘国光叹了口气,“反正你这学期市统考必须给我好好写大题,否则下学期成绩出来,我叫你家长过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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