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忘机36（2 / 2）

神机老人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神机老人的手，仍然直直地指着那道幽蓝色的门。

正在这时，屋门被推开了。

案上原本就已微暗的长烛之光“扑”地一闪，几乎要随之熄灭。

然后，三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的冰冷少年，一个媚眼如丝的美丽女人，一个身形佝偻、脸色发白的小孩子。

不对，还有第四个人。

第四个人被那少年负在背上，那少年一进门时，便将她放了下来，放在地上。

她还在昏睡，她并没有醒来。

然而，李司机看到她身上那一袭红衣，一眼就认了出来。

风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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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机嘶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那美丽女人笑道：“我们并不想做什么！”

李司机吼道：“那你们放开她！”

那身形佝偻的小孩子说道：“如果你肯把我们要的东西拿出来的话，我保证马上就会放开她！”

李司机叫道：“什么东西？”

那美丽女人笑道：“就是他爹问你要了半天没要出来的东西——《怜花宝鉴》！”

那小孩子点头道：“是的！我本来就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我爹不在了，他的遗愿我一定要帮他完成。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怜花宝鉴》拿到！”

他的眼中仿佛一下子有了很多眼泪。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像我这样孝顺的孩子，本来还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的。可是，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你的梦，而在你的梦里，你是永远都死不了的。所以，我只好将你的手筋脚筋挑断就算了。这样是不是算是便宜了你呢？”

他指着地上的风四娘，说道：“方才在她的梦里，她竟然想故意把我们引开，不让她的出梦之口被发现，本来差点成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突然发了头晕似的，摇摇晃晃，连站都没法站稳，然后一下子掉入了身后的悬崖。唉，真是可惜……”

他霎了霎眼睛，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虽然是个孩子，然而，他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恶魔，不折不扣、彻彻底底的恶魔。

这时，神机老人开口了。

他说：“你们要找的《怜花宝鉴》，真的不在他身上！”

那美丽女人“哦”了一声，笑道：“那在哪里？”

神机老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至少敢肯定，他身上真的没有！”

那美丽女人格格一笑，说道：“你说的话，我是一点也不相信！因为……”

她忽然将身一纵，整个人就已经飘到神机老人身边。然后，她伸手往他脸上一扯，神机老人的整张脸连带着满头的白发就被她完全扯了下来。

她指着神机老人的脸，娇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看着李司机，说道：“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非比寻常。你叫作李寻欢，而她，叫作孙小红。你之所以进入到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为了来寻她的！”

神机老人苍老而又木然的面容已经不见了，出现在李司机面前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庞。

她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比辫子还要黑，还要亮。

然而她的脸色却是苍白而憔悴的，看上去叫人心疼无比。

李司机看清这张脸时，又是“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又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这张脸，虽然第一次见，却并不陌生，反而还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啊，他想起来了，在每个月的月亮最圆的时候，他都能在明镜一般的圆月中隐隐约约地看到……

那美丽而又媚惑的女人手掌一翻，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已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将匕首抵在那叫作孙小红的女子喉间，缓缓说道：“要么你交出《怜花宝鉴》，然后自断手脚筋；要么我将手中匕首往前这么一送……我保证，她一定会死得很快很快！根本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那个小孩子也弯下腰来，他的手中竟然也多了一把匕首，他同样将匕首抵在正在沉睡中的风四娘的喉间，一边瞧着李司机，一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那美丽女人瞟了那少年一眼，眼波流转，嫣然笑道：“你的剑，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也不见他手怎么动，忽然间，他原本挂在腰间的像一块铁片一样的长剑就已被他握在了手中，直直地指向风四娘要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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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机看着那毒蛇般的女人，那恶魔般的小孩，那冰山般的少年，忽然间，他的心竟沉静了下来，就像是一切纷扰都平息了一般。

他伸手入怀，怀中，两把三寸七分长的精钢所铸的飞刀正静静躺在那里。

那美丽女人看着他的手，悠然道：“我知道你的身上有两把飞刀。可是，我们却有三个人！只要你敢出手，无论你将两把飞刀射向谁，这两个女人至少都会死一个！我相信，你一定舍不得她们任何一个人就这么死掉……”

她说：“我敢保证，只要你交出《怜花宝鉴》，然后自断手筋脚筋，那么她们一定都会活下来，都会活得很好很好！并且，我还敢保证，就算你变成了一个残废，她们一定也不会嫌弃你，一定会将你照顾得很好很好！”

她说：“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这么犹豫不决，肯定会很快做出最好的选择来。因为总共只有这两个选择，选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困难，你说是不是？”

这时，一个清脆而又坚定的声音缓缓说道：“其实，你还有第三个选择。这道门是专门为你而开的，你只要转身走进去，这道门便立时关闭。这个梦境里的一切，从此便和你无关！”

李司机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于是便看到了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和那张熟悉而又遥远的脸庞。

那美丽女人道：“你当然可以一走了之，虽然这里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并不会就此幻灭。该发生的事，还是会继续发生下去。该要死的人，马上就会死。而你想见的人，从此永远都不能再见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格格地笑了起来。

她不笑的时候就已经是人间绝色了，而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实在美丽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逼视，再配上这样的躯体，世上实在很少有人能抗拒。

看上去，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条不停扭动着身体、摆弄着诱人身姿的美女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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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机回头看了看身边这道闪着幽蓝色光芒的门，看了看沉睡之中的风四娘，又再看了看那张熟悉的脸庞。

突然间，他也笑了。

他已不再犹豫。

因为，在这一笑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永远不会也无法后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