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境22（2 / 2）

然而血又继续往下滴了下来。

风四娘的心突然间往下一沉。

一滴又一滴，不停下滴的血，每一滴，都仿佛滴到了她的心上。

一个人的血，总是会有流尽的时候。如果不能止住的话，那么，这个人身上的血，也许很快就要流尽了。

“你得想个法子把血止住，不然的话……”风四娘说道。

上面那人并没有回答。

风四娘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勉强，此时他一手握住插在崖壁上的刀，一手拉着自己，哪里还能腾出手来止血？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是空着的。

她尝试着动了动，想将那只手往上举一举，然而才只一动，上面那人的身体连同她的身体都一起晃了晃、颤了颤，仿佛要掉下去一般。

“你别动……再动的话……我怕这割鹿刀承受不了咱们的体重，要断了……”那人的声音听来含糊而虚弱。

风四娘立时便不再动。

正在这时，她的耳中响起了一种令人听了骨髓都会发冷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鬼哭？

跟着已有一样黑乎乎的东西不知从哪里飞扑了出来。

扑向她的脸！

风四娘忍不住又抬起了空着的那只手，挥手一击，那东西“吱吱吱”尖声怪叫，已被她击落。

她已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原来是一只小小的蝙蝠！

然而此刻，在风四娘心中，只觉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什么恶鸟怪兽比这蝙蝠更可怕的了，她仿佛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麻。

她知道，蝙蝠最喜群居，一只蝙蝠来了，定然还有一大群蝙蝠在附近，可能是几百只，可能是几千只，也可能是几万只……

蝙蝠飞行时，总会带着一种奇特的声音，如果这声音触及了别的东西，蝙蝠自己立刻就会有感应。

奇异的声波，奇异的感应。

果然，片刻之后，风四娘就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四面八方全是这种声音，她知道地狱中的蝙蝠已向她二人飞了过来。

她听到了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一只蝙蝠扑到风四娘的身上，她挥手打落，再扑来一只，她又挥手打落，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她已打落了不下上百只蝙蝠。

然而，上面的那个人却是纹丝不动，尽管他身上爬满了不计其数的蝙蝠，就像是爬满了不计其数的恶鬼。他的手，却是仍然紧紧握住风四娘的手，紧紧地抓着，就仿佛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开。

风四娘的鼻中，已经闻到了血的味道。据说，蝙蝠是会吸人血的。

先吸血，再噬肉。

她的人变得僵硬，她几乎快要呕吐了出来。她竭力咬紧了牙关，然而她的眼泪却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想要挣脱那个人的手，这样那个人就可以腾出一只手来，驱赶爬在身上的吸血恶魔。她宁愿自己掉下去，掉到崖底，摔成烂泥，也不想看着他就这样被噬尽血肉而亡。

然而无论她如何摆动力挣，那只手却像是已与她的手长在了一起，融在了一起，怎么都挣脱不掉。

漫天飞舞的蝙蝠，不断疾冲而来，就像是海上涛天的巨浪，不停卷涌奔袭，要将这两只在浪潮中挣扎喘息的小小木舟，撕成一块一块的细小碎片。

于是，她停了下来，不再试图挣脱那只手。

她的另外一只手也停了下来，不再驱赶朝自己冲过来的蝙蝠。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她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她的面上却已强自浮现了笑容。

既然不能摆脱最终的命运，那就坦然接受。

笑着去死，总比哭着去死要好看。

她一边想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丑陋而又可憎的小小恶鬼们眨眼间爬满了自己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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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黑暗中腾起了一团火光，火光映照之中，两只巨大的翅膀不停扇动，一只庞大的怪鸟驼着两人往这边疾冲而来。

她听到了那其中一人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

“别怕，我们来了！”

燕七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然而此时，在风四娘听来，这是世界上最最美好、最最动听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