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机（2 / 2）

神机老人瞧了他一眼，说道：“这东西就在你身上，只怕你未必肯拿出来！”

燕七昂然道：“只要是我身上有的，无论什么东西，燕某定然双手奉上！”

神机老人道：“好！那东西便是——”

他目光注视在燕七身上，顿了一顿，过了片刻，方才说道：“便是你的性命！”

此言一出，三人俱皆同时一呆。

风四娘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七回头朝她望了一望，摇了摇头，又朝神机老人道：“只要能治好我这……这位朋友，燕七性命，便任由老先生处置！”

神机老人凝视着他，一字一字道：“你当真不怕死，愿意用自己一命换你朋友一命？”

燕七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坚毅决然之色，道：“别说是一命，便算燕七再有十条命，十条命都肯拿出来，换他一条性命！”

神机老人目光紧紧盯着燕七，看了许久，厅中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就像是一块木头一般，竟然看不出任何神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道：“好！既然如此，你们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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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七跟在神机老人身后，风李二人抬着卧榻上的郭大路尾随，穿过大厅，便见一个不小的庭院，院后并排而列，有三间大屋。

院墙之内，到处都是被积雪覆盖，中间长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不知什么树，树叶落得光秃秃的，只剩下积雪的树干。

靠墙处立着几株红梅花树，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风四娘看见墙角有一座隆起的土丘，上面似还有一个竖起的木牌，只是均被积雪覆盖，看不太清，一时好奇，问道：“那是谁的坟墓吗？”

神机老人道：“那是一个以自己性命换情郎性命的女子，埋在这里，已有三年了。第一年清明还有人来祭奠，后来她那情郎另爱上她人，从此便再也没有人来了！”

风四娘闻言，一时黯然，心道：“唉，这天下多是忘恩负义的汉子，若是郭大路醒了过来，知道自己的性命乃是拿燕七的性命所换，不知是何等情状？”

她目光投向燕七，只见他瘦削的身形在飘飞的雪花中，似乎约略抖了一抖，复又挺得笔直坚定。

神机老人推开三间大屋最中间的一间，只见这间屋中，每间隔三尺，便摆了一张床，共有五张床，每张床仅供一人躺卧，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示意风李二人将郭大路抬在最里的一张床上放下，然后取出一颗药丸来，塞入郭大路口中。

神机老人道：“这粒药丸，能保他身体不坏！”又从怀中取出一颗和方才不同的药丸来，对燕七道：“这颗药丸是给你的。你躺在旁边这张床上，将它服下！”

燕七目光闪动，道：“若是要我的性命，无须服毒，一剑断喉，更加痛快！”

神机老人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毒药！”

三人不知他用意为何，均是狐疑不已。

神机老人缓缓道：“这颗药丸，叫作‘醉生梦死’。我这以命换命之术，叫作入梦神机。此般神机，全靠这颗‘醉生梦死’作引子。你将它服下，便能安然入梦，进我神机之门。你心心念念要救之人，也在此梦中。你将之寻到，将之送出梦中，我在外接引，施展附灵入体之术。如此，他便能活转过来了！”

三人听了这般闻所未闻的话语，惊得呆了，怔忪许久，仍是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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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阵子，燕七才道：“好！我便依你之言！只是我在梦中若是寻到他，如何带他出梦？”

神机老人摇头道：“是送他出梦，不是带他出梦！他若从你梦中出来，你须当留在梦中，此世长眠。因为他的灵识因你一梦而生，也全赖你一梦依存，你一旦梦醒，他便即神消灵散！这就是我说的一命换一命的意思！”

李司机仍是不敢相信，心道：“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此等异术？”

他朝风四娘看了一眼，风四娘也是同样眼神向他看来，显然他二人心中，想法一般无二。

只听燕七道：“好！我便服下这‘醉生梦死’，寻到他时，如何送他出来？”

神机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交到燕七手中，道：“这张符纸，能开启出梦之扉，你无论将它贴在何处，此处便会出现一道门，你将他往门中一推，他的灵识便能从梦中脱出！”

他指着郭大路，又道：“时间拖得久了的话，这人肉身一坏，命一样也是无法可救了！”

燕七摸了摸郭大路沉睡中的脸庞，低下头去。忽明忽暗的烛火，照见他眼神中不住有光芒闪动。

过了片刻，再抬头时，只见他眼中又是一片沉静坚决，朝着风李二人分别抱拳一揖，道：“此次结识二位，并得一路照顾，实是燕七平生之幸，只可惜相逢时日太短。还请二位替我在此静候几日，等待郭大路醒转！”

李司机心中黯然神伤，风四娘眼中更是有泪盈出，他二人此时此刻，竟然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俱都抱拳回了一揖，又一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