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机（1 / 2）

车辚辚，马萧萧。

车只有一辆，马却有四匹。

四匹健马拉着一辆大车，在夜静人稀的官道上疾驰，赶车之人一路挥鞭喝斥不停，恨不得让那四匹马都生了翅膀，好能够飞起来。

赶车的人是风四娘。

坐在车里的两个人，乃是燕七与李司机。

准确地说，车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死人。

更加准确地说，那人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个死人，因为李司机一路不停给郭大路心脉之间输送内力，保住了他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不至断绝。

燕七坐在那里，一边握着郭大路几近冰冷的双手，一边望着他血色全无的脸庞，默然无语，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天上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车马跑了一宿，到了第二天早晨时，风四娘眼见得马匹俱都疲乏了，于是才找了一个路边的客栈停下来，人打尖，顺带给马匹补充草料。

李司机一晚不眠不休给郭大路输送内息，亦觉疲累，见有燕七一直在他身边照看，于是也跟着跳下车来，拿些东西吃喝。

风四娘看了看天，道：“这雪下得这么大，幸好剩下路程已经不是太远了！再跑上半日，差不多便能到了！”

李司机道：“咱们不去找神医救治郭兄弟，却去找那老酒保口中所说的那个什么‘虽不懂医术，却能起死回生’的神机老人，我始终觉得，这事是否太过荒唐？这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仙？”

风四娘黯然道：“郭兄弟这般模样，就算再高明的神医来了，只怕也是摇头摆手，无能回力。多亏那老酒保给他服了一颗灵丹，再加上你输送内息，才能护住他心脉不绝，气息尚存。灵丹效用神妙若此，足见那老酒保并非寻常之辈。为今之计，只能按他的指点，去求神机老人了！”

李司机道：“这神机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风四娘道：“昔年百晓生作兵器谱，品评天下英雄人物，武功排名第一的，乃是天机老人。而据老酒保所言，这神机老人，乃是天机老人的师弟，他虽然不会武功，却身负一门极为奇妙的神机之术。这人此前寂寂无名，三年前突然横空出世，接连医活了好几个已经死得透了的人，于是神机之名，便传遍江湖。我也曾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只是他居处颇为隐秘，常人难寻，若不是机缘凑巧，有老酒保告知，咱们却从哪里能打听得到？”

风四娘喝了半碗稀粥，吃了一个包子，又道：“我听说古身毒国有瑜伽之术，人在禅思冥想之际，便能身魂分离，神游太虚；扶桑国有阴阳之术，据说修习者能操控式神，施行禁咒，驱鬼吞魔。更奇的是，听说还有人能挪移时空，转换位面，从千百年后穿越到现今世界。可见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处不有。神机老人起死回生之能，虽然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是，只有要一线希望，咱们自当拼尽全力试上一试！”

吃过早饭，李司机又给燕七拿了两三个馒头，三人继续扬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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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大雪一直飘飞不停，路上更加难走，本来半日的路程，一直走到黄昏之时，方才到达神机老人所居之处。

此处乃是大山脚下的一处院落，三面院墙，另外一面靠着陡峭的山壁。

风四娘停住马车，李司机上前敲门，才只敲得一下，半边门就“吱呀”一声打开，立在门内的，乃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仆。

那老仆瞧见李司机，打量了他几眼，风四娘走了过来，说道：“请问神机老先生在吗？我们是来寻他救命的！”

那老仆没有说话，却将门打得大开，让众人进来。

那老仆将众人一直领至前厅，厅中摆着一张卧榻，燕七与李司机将郭大路抬到榻上好生躺下。

风四娘指着郭大路对老仆道：“麻烦请神机老先生出来看一看，我们这位朋友性命攸关，看看有无救治之法！”

那老仆将手伸过去，探了探郭大路鼻息，又摸了摸他前额，终于开口说话，只听他嗓音苍老而又嘶哑，道：“这人并非性命攸关，而是……已经死了！”

燕七喉间哽咽，道：“不，他还没死，他……他还有一口气在，还请神机老先生出来施展神机妙手，予以救治！”

那老仆并不答话，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在三人间来回打量。

等了好一会儿，风四娘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能不能救，请神机老先生出来看了再说，你站在这里不动是什么意思？”

那老仆慢慢走到大厅最中的一张椅子前坐下，说道：“神机老人已经看过了！”

风四娘奇道：“什么时候看的？他的人呢？”

那老仆淡淡道：“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神机老人！”

三人听得此言，互相望了望，看着这老人须眉皆白、弯腰驼背、形貌枯槁的模样，只以为是个看门仆人，却哪里像个隐居世外的高人奇士。

燕七已是几步上前，跪在地上，冲着神机老人接连拜了数拜，道：“请老先生救他性命！燕七定当粉身碎骨作谢！”

神机老人看了看郭大路，又看了看燕七，并不作答。

燕七跪地不起，泫然欲泣。

半晌之后，只听神机老人缓缓道：“真要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还须有一样东西！”

燕七大声道：“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能救他性命，只要是人间有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燕七也去取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