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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为众人看茶后,带着四周的护卫退下,正厅内除去他们三人以外,便只有站在赵抑身边的姜挽。

他没有下令让姜挽离开,其余人便也不会问,只听赵抑续道:“为兄得知你的消息后,特别留意了工部递呈给三省宰相的折子,正巧工部昨日递交一份有关修建商道的奏折,派人打听后,发现折子是由太府寺卿陈大人所提。”

此人乃世家一派的官员,也是陈启欢的父亲。

提议修建商道,必然会触动经济改革,换而言之,便会和丝绸之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或思索道:“但是修建商道一事,在朝中最先提出的是秦郭毅。”

“不错。”赵抑端起茶回道:“由此看来,商道是陈家和秦家联手推动的事情。”

他捏着盖子拨动茶沫,朝沉默不语的沈凭看去,见对方垂头皱眉似在沉思,随即问:“幸仁,你可是有什么头绪?”

赵或听闻时也一同望去。

被突然点名的沈凭抬首,一眼和对面的赵或相觑,但眼神却没有集中起来,思忖着说:“即便是臣牵线了陈家和秦家的公子,也还没有能挑动两家父辈的能力,此事家父并不知情,那秦至如何说服陈启欢,去劝说他父亲联手?”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不禁让正厅里坐着的两位皇子都感到意外。

赵抑有些欣慰说:“这是个好问题,但如今你忘记前事,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查无可查。”

谁知听见赵或轻笑道:“谁知道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沈凭想要喝茶的动作顿了下,若无其事回他的话,“张口就来的本事,还得看三殿下。”

赵或气得坐直身子,大掌拍在吞山啸上握紧,只差没有拔剑砍人了。

赵抑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无奈叹气朝赵或发话:“惊临,谈正事。”

赵或松开吞山啸朝后靠去,双手抱臂于胸前,虎视眈眈着喝茶的沈凭,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

他不等赵抑问话,抢先问道:“既然失忆,那大公子不如说说,自己为何甘愿被秦至利用去选驸马?”

沈凭回道:“我既是墙头草,自然是两边都舔,秦公子贪玩,我俩又臭味相投,当然要努力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

赵或无言以对,唯剩咬牙切齿与之面面相觑。

赵抑来回看着两人斗嘴,不由一笑,突然别开话题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魏都倒是出了个能治得住你的人。”

赵或冷哼了声,将眼神从沈凭身上移开。

赵抑续道:“惊临自打得到了吞山啸就随着父皇上战场,这么多年过去骄傲惯了,仗着一把吞山啸行走八方。”

年幼的胡言乱语被提起,赵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沈凭自擂台上见到这把剑起,就不由自主想起历史学上所见的名剑,当时他的脑海里闪过秦始皇的鹿卢剑,虽吞山啸剑身未及四尺,却足够令人望而生畏。

能在年少时轻易拔动吞山啸的人,何尝不会心高气傲,如今又得了战场的洗礼,人便如初出鞘的利剑般锋芒毕露。

他发自内心说:“好剑认主,定是三殿下有过人之处,才能如此驾驭。”

赵或原以为沈凭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没想到说了句好话,顿时打消他的怒气,眼缓缓把脑袋转回正眼瞧着他们。

气氛得了缓解,赵抑抿唇轻笑,继续谈起有关查案一事,“除去清河城外可还发现什么?”

赵或闻声回道:“李冠带人在附近调查,不过方才大公子所提的问题确实蹊跷,区区宴席不会轻易动摇陈家父辈出面,若没有一定的底气,清流派怎敢和世家勾搭上。”

他不曾避讳说出两派之事,这也让沈凭为此抬眼,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兄弟二人。

赵抑出身宠妃,三省有两位宰相更是清流派,皆对他寄予极高的厚望。

而赵或出身皇后世家一派,三省其一的宰相是皇后的长兄,赵或必然是世家义无反顾去支持的人。

但是这样两位用楚河汉界划分开之人,却能相互扶持。

特别是流着世家血液的赵或,几乎让沈凭产生错觉,认为他是清流派的支持者。

思及此,他的脑海中回想起选驸马当日,赵或的出现无非是为了去支持庆平公主,兄弟二人的感情竟如此深厚,若是换做原主早早知道这样的情况,恐怕拥护哪一方都无所谓。

交谈声萦绕耳边,沈凭侧头支着脸颊沉思,指尖轻轻敲打脸颊,给他添了一丝慵懒。

他的思绪飘回初见赵或之时,脑海里蓦然闪过和秦至的对话。

东拼西凑的诗词。

丧尽天良的菜谱。

沈凭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打断兄弟二人的谈话,道:“陈家从前虽然和秦家不对付,但若是笃定将来能牵扯在一起,是不是便给了他们联手的底气?”

赵抑问道:“此话怎讲?”

沈凭皱眉说:“秦至曾信誓旦旦认为自己能选上驸马,当日他被三殿下斥骂时,恼羞成怒说出秦郭毅让他来走过场,却不想意外成全了他人。倘若在此之前,秦至告诉陈启欢他会是驸马,也就意味着有璟王府撑腰。”

只见他们两人站起身走近几步,赵抑靠近时说:“一旦如此,陈家就会想方设法推动丝绸之路,若是清流派出面阻拦,也有秦家在后方替他们担着。如此这两家便成了不谋而合的同党,在朝堂上唱双簧戏,靠着两派的周旋获益。”

“没错。”沈凭肯定,“如今的确需要引蛇出洞,也定会有人自投罗网。”

赵抑迟疑了下说:“这两家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但赵或却挑了挑眉说:“不一定。”

两人朝他投去目光,听见他续道:“想要打通丝绸之路的第一城,正是清河城。”

他们恍然大悟庆平山庄所指,赵抑问他:“你想怎么做?”

只见赵或把视线落在沈凭的身上,嘴角勾起抹坏笑。

“我想要他。”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沈凭以为又要去面对卖身之事,但没想到赵或只是让他回了沈府。

不过他们在入城之前,赵或提前命人回京,散播了他被释放的消息。

大理寺放人,意味着无罪,断然就会掀起一阵风浪。

很快,沈府的马车抵达城外接应,赵或把颠了一路的人丢在路边,潇洒扬长而去。

沈凭换乘回家,甫一下马车,就看到满脸憔悴的沈怀建出现,携着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复杰上前相迎。

沈怀建见到沈凭时一顿关怀,随后就是询问关于在燕王府的情况,两人并肩走回府内,沈凭侧重将赵或为难自己的部分夸大,有关查案的线索则是闭口不谈。

一路上把沈怀建听得提心吊胆,身为掌监秘书省的文官,还是经不住被吓唬。

沈怀建领略过朝堂的波谲云诡,可终究也是年过半百之人,要他和赵或对付,恐怕会被折腾到白发苍苍。

数日来,他为了沈凭游走奔波在两派中,至于结果如何,从他那久久不能舒展的眉头,便能察觉一二了。

沈怀建在途中将沈复杰打发掉,转头带着沈凭去了书房中。

房门闭上的瞬间,沈凭看着这位父亲的背影说:“燕王有命,请父亲全力支持修建商道一事。”

支持此事,意味着沈家会站队世家派。

沈怀建转过身来,面色略显凝重道:“但世家未必会搭理我们,如今你辅佐璟王已是人尽皆知,若为父去做了,也只怕世家又会对沈家指指点点。”

待他落座,沈凭才随之坐下,取出茶壶和白玉杯为其沏茶,汩汩水声响在其中,清香的茶味弥散在鼻息之间。

他看着沈怀建拿起杯子品茗,便把庆平山庄的事情慢慢交代,“这并非只是燕王的主意,更是璟王的意思。”

沈怀建喝茶的动作瞬间停顿,他眼中带着诧异看向沈凭问:“难道是两位殿下共同商议之事?”

沈凭点了点头承认,这样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未料两位皇子相处如此融洽,眼下即便不用明说,沈怀建也明白皇子此举所求,他们要暗中联手摆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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