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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或随御驾征战推迟回来之后,朝中早已有不少关于他的猜疑传出,有人说他暗中争夺兵权,有人说他有意为世家立功,更有甚者,把诸如此类的话带到生母皇后的面前。

几天前赵或进宫受赏,被封大理寺卿一职的当日,清流派大臣御前质问他为何带着五千精锐消失数月。

当时赵或手握圣旨,面朝清流派和世家派扯下腰间铜鱼符递交给皇帝,不仅把五千精锐何去何从说得清清楚楚,更向着文武百官说出回京只想当闲王一事,警告朝臣们少对他指手画脚。

一番辩驳之后,赵或险些气晕清流派的大臣,直到他潇洒离开朝堂,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把玩着手里那枚小小的铜鱼符许久。

赵或品不出沈凭这句话里的意思,只是站在他的面前俯身看着他,冷笑道:“好好辅佐皇兄,否则本王会拿大理寺的刑具伺候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凭直视着他深邃如芒的眼眸,这双气势凶狠的双眼中藏着沙场上的刀光剑影,逼近时让人不由感到惊心。

这是杀气。

他感觉到衣袖里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但神情仍旧不露声色。

此时此刻,沈凭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赵或现在要争储,以皇后为首的世家一派,绝对能和赵抑一争高下。

那么魏朝将会迎来另一场腥风血雨。

他想到沈家作为世家之人,却在两派中摇摆不定,眼下绝对不能和赵或撕破脸皮。

但凡储君未立,沈家还要靠着墙头草之名自保。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如今在世人看来,沈家既是前者,也是后者,无人会施以援手。

封建社会要活着太不容易。

思及此,沈凭稍微后退半步,再一次作揖说:“殿下放心,若是殿下需要,微臣也能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或居高临下道:“留着你这张刻薄的嘴对别人说好话去吧,你三殿下我不稀罕。”

沈凭垂着眼帘轻颔首,随后朝他行礼告辞离开。

但在他欲转身时,耳边忽然听见大街传来惊天的尖叫,百姓吵吵嚷嚷的喊声从四周涌来。

沈凭和赵或同时看了眼对方,提步朝着栅栏的方向而去。

然而却在靠近栅栏还有一步之遥处时,一团黑色的影子自上而下瞬间落入两人眼前,转眼间消失不见,随后便是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有人坠楼!

两人迅速靠近栅栏探头朝下看清时,脸色骤然大变。

鸿胪寺少卿之子秦至,在湘玉楼坠楼而亡了。

京城府兵闻讯赶来,赵或顾不上宴席中醉倒的人,摘下大理寺卿的腰牌给李冠,命他去派人过来调查。

沈凭跟着赵或的脚步一起下楼,他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潜意识里只想着找到路赶紧回去,不想耽误了明天上班。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没能让他走出府兵的禁障,只因府兵接到命令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沈凭转身回看,瞧见赵或蹲在尸体身边,正朝自己看来。

他以为这人打算公报私仇,想要在这种情形下给自己扣上罪名。

正当那些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将要脱口而出时,他的目光投向赵或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一张染血的宣纸。

只见赵或缓缓起身,神情冷漠地看向沈凭的方向,防线外的人流朝两侧分开,李冠带着大理寺的官吏出现在人群中。

如此形势之下,被断了后路的沈凭只能去问个明白。

但他的脚还没跨出去,就听见赵或拔高声音下令道:“来人,把疑犯沈凭押回大理寺拷问!”

沈凭的双肩突然被府兵扣住,顿时酒醒几分,他震惊地朝赵或大喊:“赵或!你是不是疯了!”

赵或拿着手里的宣纸走到他面前,举起时沉声说:“看清楚,这是在秦至尸体中发现的。”

当沈凭看见血书上方落款人是自己时,立刻解释道:“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给他写过信!”

赵或靠近些道:“如若没有,那你的这位好兄弟又为何要泼你脏水?”

“我......”沈凭蓦然失语,他惊慌地看向那血腥的一幕,但始终没有找到答案,去解释这封简笔字血书,他只能不断摇头辩解,“不是我,肯定不是我,你血口喷人!你不能拷我走,我要见律师!”

情急之下,他完全忘了自己身处古代,忘了这里只有权力至上,而公平只会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有任何话,留着到牢房里说。”赵或无视他所言,收回书信后,朝着府兵面无表情下令,“把他给本王送去坐牢!”

“赵或!不是我!你这个疯子!你们放开我!”沈凭想要用力挣脱府兵的双手,却始终无济于事。

他为突如其来的罪名感到冤枉,可是却无一人能帮他伸张。

就连他被押着穿过人群中时,还有百姓把他当作原主,毫不留情朝他丢来垃圾。

仿佛从这一刻起,所有人都认定他是杀害秦至的凶手。

到底是谁见不得他活着?

作者有话说: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红楼梦

谢谢阅读和支持。

第5章 引蛇

秦至坠楼案当晚传遍魏都,沈府的大门被秦至父母连夜踢开,秦郭毅带着夫人上门打闹,让沈怀建赔儿子给自己。

沈怀建派人调查回来后,才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此时被关在牢里的沈凭,并不知外面满天的风言风语,当他意识到无法用言语为自己伸冤时,逐渐选择冷静下来回想这件事。

他仔细回忆起那封染血的书信,上面的字虽不是出自他手,但很显然,有人刻意去模仿简体字的书写方式。

只是他眼下无法判断魏谁人针对自己,思前想后,他从历史发展趋势切入,推敲出令他豁然开朗的一点,并结合时局往另一个方向分析。

嫁祸一事,也许不仅仅只是针对自己,更有可能是针对沈家。

只因沈家在朝廷的立场特殊,是游走两派的墙头草,更有着令人趋之若鹜的门生。

思及此,沈凭将注意力集中在两派的对峙上。

然而,他绞尽脑汁地去思考,至此也变得毫无头绪。

原因是他根本不了解时下朝政。

此刻他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牢里回荡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见两名狱吏停在他的牢房前。

他慢慢抬眼看去,铁门被打开后,狱吏朝他凶神恶煞地吼道:“带走给燕王殿下审问!”

片刻后,沈凭被人架到挂满刑具的牢房中,四肢被迫锁在木架之上,俨然一副准备严刑拷打的状况。

他的视线落在正前方,只见赵或坐在圈椅中,接过李冠拿进来的几份爰书。

赵或手拿爰书,时不时瞥向沈凭。

打量的目光让沈凭感到不适,他干脆睨回去道:“要审就快点,没见过坐牢的吗?”

赵或无言以对,哼了声不再看去。良久后,他从爰书里抬头看向沈凭,问道:“今夜可是到过百花街的酒肆?”

沈凭微微蹙眉,但如实交代说:“是。”

赵或起身又问:“数日前可是见过秦至?”

沈凭道:“是,但他只是哭诉选不上驸马一事。”

提起选亲,赵或的眼神闪动了下,随后问:“所以,你让他今夜去找你喝酒是吗?”

“没有。”沈凭回答得干脆利落。

赵或抬起手里的爰书说:“府兵在百花街的酒肆中,找到几位见过你的人,这几份爰书,清清楚楚写出秦至死前和你见面之地。”

沈凭心里一惊,怒道:“不可能!我今晚第一个见到的是你!”

赵或冷笑一声说:“沈凭,人证物证都在,若非你教唆秦至寻死,他又怎得会自寻短见?”

闻言,沈凭双眼看向他手中的爰书,只觉事情荒唐可笑,“我有何动机要教唆他跳楼?你堂堂大理寺卿,借着几份笔录,不分青红皂白去相信旁人所言,将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又是居心叵测,可是公报私仇?”

赵或却不以为然,而是拿着证据来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我不分青红皂白?那你可知魏朝的律例,凡被审讯者若有半句虚言,将以全家性命抵罪。你说这几人,还有说谎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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