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乌鸦与人的死亡（1 / 2）

“废话！我家可是卖土豆的，我天天帮家里挑土豆去镇上卖呢！”盗墓贼用棍子回敬道。少年闪躲在他斜前方，一棍打在他的脑袋上。盗墓贼用拿着棍子的手掩护被重击的地方，后退时将铲尖刺进少年的胸膛。少年甩下铲子，身上留下一道口子，鲜血像岩浆般流出，浸湿外衣。两人都后退几步，中间如隔着滚滚长江，谁都不敢向前勘踏。

“要不是我有飞蚊症，那只乌鸦能伤得了我？！”另一个盗墓贼奸笑着，如妖魔狂舞。诺里亚想找机会下手，然后去支援纳韦温笛，而和他纠缠着。

“你是小白点，乌鸦是小黑点。我在满是小黑点的视野里找不到它，更打不到它。”盗墓贼像是为昨晚和克里斯的战斗中为何落败而寻找借口。

“而你不一样！你在我的眼里真明显，哈哈哈——！”盗墓贼说完又奸笑起来，而且更加疯狂，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少年和诺里亚还在与盗墓贼们打斗，显然是少年这边失利。夏娃跺着脚干着急。少年两处负伤，渐渐疲了下来，而盗墓贼依然进行猛烈的攻击。少年终于忍不住说：“夏娃！你快去把村民们叫来，告诉他们——盗墓贼——就在这里！”说话间，少年不知挨了多少棍。少年没有力气了，他将一手握住劈头而来的木棍，一手控制住盗墓贼拿铲子的手臂。可盗墓贼一下子就挣脱了，在铲子快要叉向少年的危急关头，夏娃依依不舍的拿出块薄木板，上面被不识字的夏娃刻了几笔，这是他准备给少年的告别信。盗墓贼的铲子掉在地上，正是被夏娃扔出的木板击中。少年松开握棍子的手，往盗墓贼的眉骨来了一拳，然后将其撂倒在地。

“快走！”少年捡起因控制对方而扔下的木笛并对夏娃喊道。夏娃像是要给每棵树打报告似的，扶着他看到的每棵树三步并两步跑向山的另一边。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半路上就遇见送葬队，夏娃急忙把他们领到发生打斗的地方。只看到地上残留着红色的血迹和白色的羽毛。融入景中的夏娃竟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在一辆敞篷马车上。阳光抚摸他、小鸟歌唱他、微风呼唤他，促使他睁开眼来，看看这美好的世界。夏娃还迷迷糊糊的，小小的脑袋左右摇摆，一时不清醒的他说不定还以为是他爸带他来度假呢！

篝火亮起明晃晃的火焰，因焚烧而发出呻吟的树木，白烟滚滚如灵魂漂浮。村民们商量怎么把夏娃送回他的家里。一个大叔脸被光照耀着，栩栩生辉。嘴巴一张一合，脸上的阴影快速变化。村干部们又讨论了一会儿，然后叮嘱他道：“你小心就好。”于是，夏娃坐上送他到村庄的马车，马夫正是抱着晕倒的夏娃上车的人。

翌日一早，他们就启程了。夏娃虽醒，但是迷迷糊糊的，嘴里说着胡话，还不如像这样睡着好。马夫赶着马，好像知道他住哪一样。路尽管被无数人踏过，但他们还是走得一路颠簸，以至于夏娃都被颠醒了。他抚着额头，一手支撑身体，“呃啊啊”地叫着坐了起来。

“呀！你醒来啦？”马夫转过头说。

“罗菲茨叔叔！？”夏娃惊讶道。

“是我，我亲爱的夏娃。”马夫注视前方说。

“罗菲茨叔叔，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我来这打猎。”马夫依然看着路答道。

“是吗？”夏娃发出质疑后不再言语。黑夜如魔鬼袭来，好在一堆篝火冉冉升起。罗菲茨烤着野猪肉，夏娃抱着自己的大腿默默睡着了，并且做着恐怖的梦，关于克里斯怎样死的梦

“克里斯，这是什么？！”夏娃对克里斯随手放在地上的东西恐惧万分，不忍直视。仔细一看，那是一团白花花的、蜷缩成环状的肠子。夏娃闭着眼将它一把抓起，嘴唇像波浪般抖动，上下的牙齿打着架。克里斯叼起肠子的一端绑在门把手上。夏娃一拉，特别轻松，就像打开老鼠家的门一样。原来是有人在里面推，而那人却是盗墓贼！夏娃像被滑溜溜的肠子黏住似的，盗墓贼收着肠子就把他拽了过来，然后将肠子硬生生拉长，把他绑在门上。

“小家伙！小家伙！”克里斯不停呼唤着。等夏娃窒息死后，他被塞入他的口中。

“克里斯！”夏娃郑重其事，请求道：“请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夏娃，我们要打开那扇门。”克里斯落在地上，立于散落在地的肠子旁边。没等夏娃开口，门中跑出一个黑影，转眼就站在夏娃跟前。黑影捡起肠子，勒住自己的腰，越勒越紧，以至于头都仰到可以直接喝到落下的雨了。他这样勒了一会儿，不久后便脸色苍白，将黑色的液体全部呕到克里斯身上。克里斯都黑得分不清它的眼睛和嘴巴了，很快就被毒死。黑影上半身突然膨胀，变成一个魔鬼，一口将夏娃吞下。

盗墓贼抡着锄头想要窃取尸体和葬品，发出石铁碰撞的声音，“咚咚咚！”克里斯和夏娃闻声赶来，盗墓贼见到他们就跑进大门里。周围阴森、寂静，本明亮的天空都在渐渐黯淡，直至不见一物。夏娃和克里斯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他们眨眼示意，一起撞向大门。急促的撞击声像门铃一样产生了同样的效果，世界的夜灯——月亮，又亮了起来。天空呈铅色，像太阳还未下山。可天空立马被飞虫遮住，周围顿时又变得乌漆麻黑。枯树开始吼叫，风将夏娃他们吹得战栗。哪怕不去抓捕盗墓贼，也得进去避避寒风。克里斯前后动下头，尖嘴就深深啄进夏娃的肚挤眼里，轻轻一拉，他的肠子就被拽了出来。克里斯将肠子往门把手一绕，打个对折递给夏娃。夏娃一只手往后迅速移了几厘米，门就开了大半。好像失去肠子后，夏娃便成为了大力士。他们踏着步伐走了进去。当看到盗墓贼就在门口守株待兔时，夏娃和克里斯才注意到他们不是来避风的。盗墓贼追着他们跑，把他们怼到过很多次死路，可不知为什么，他们总能逃脱。夏娃和克里斯停下的原因是被根棍子阻拦。棍子的一端被盗墓贼拿着，锄头被斜放在他背上。他就像通过传送门突然来到夏娃他们面前。盗墓贼耍起棍来，当即打断夏娃的两条腿。夏娃仅仅是用两根手指滑动地面，却像穿了滑轮鞋一样快。夏娃两手齐用，竟超过了极速飞驰的克里斯。盗墓贼的棍子转得跟个螺旋桨似的，以此为推动力，犹如坐舰艇般的享受。他们就这样竞赛着，前进而不后退，左转右转，跳跃蹲下。不知多久，夏娃感受到肉体与地面的摩擦带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他不敢滑了，双手停了下来。盗墓贼用力蹬下地面，悬于空中抡起他的锄头，用掘坟的架势正对夏娃的脑袋。

“咔嚓！”

一块肉被砍了下来，伤口处血肉模糊。克里斯也随那块肉落下来，夏娃却毫发无伤。原来是克里斯帮他抵挡了攻击，掉下来的肉是克里斯的一整块翅膀。夏娃想要逃跑，他把手迅速往后一滑，全然不顾挫伤给他带来的痛苦。可夏娃并没有滑出去，而是翻着跟头滚出去的。夏娃感觉触到了草，触到了水，甚至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当他终于停下来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能已经离大门十万八千里远了。夏娃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恐怕有几十天。当他再看到门时，心切地想要进去查看克里斯的情况。门打开的时候，他惊呆了。他看到一只死鸟失去了一半翅膀，连一只腿都被拔了出来，所造成的洞里生满了蛆虫。这只鸟乌漆麻黑，正是克里斯！夏娃不敢相识，但他确信这便是叫自己“小家伙”的克里斯！夏娃向前走了几步，转眼便看到了盗墓贼的尸体。他的遗容看起来很无聊，像是被无聊死的，手里还攥着根骨头。夏娃丢了魂似的走向克里斯，用身体罩住他开始痛哭，等眼泪流完后，梦醒了，家也到了。床前围满了人。一路上，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夏娃做着重复、连续的噩梦。这让他饱受折磨，他想他再也不会从意义之森出去了，甚至不会到意义之森里面去了。“夏娃、夏娃啊——呜呜呜……你终于醒啦！”一见夏娃睁开眼，夏娃的父母就扑在他身上。

“爸……妈……我快……要……被你们……压死——啦——”

“哈哈哈……一时高兴。”夏娃的父母慌忙起来，拭着泪道。

“维亚祖父？”夏娃对着他最爱的祖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