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踪（2 / 2）

“这哪里是你的错，不要老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老院长似乎有些累了，拉着苏云坐在已经破了洞的老式沙发上，“孩子，只要你做的时候觉得是对的，值得的，那就去做。”

老院长自然知道苏云从小就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要么是出了事，要么是觉得愧疚，这句话虽然很短，但对苏云来说显然是最好的安慰。

“兰妈妈谢谢您。”

“傻孩子，跟兰妈妈还这么客气。这是你的孩子？”老院长看着天星问道。

“兰妈妈，他也是个孤儿。天星，过来，叫奶奶。”

“奶奶好。”天星跑到近前喊道。

“嗯，好。”老院长听到天星是个孤儿并未有丝毫的异样，因为老人这一生所见皆是这般骨肉离散，见得多了也就泰然处之了。

“行了，你们也快走吧。”老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警察，虽然不舍但这乱子惹得的确有些大。

“兰妈妈，您收拾收拾，我们带您一起走。”

“算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走啥。”老人打量着这个破旧的屋子，似乎感觉到这里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人生的归宿。尽管自己用心用情在少儿福利院服务了近80年，也为此搭上了一条胳膊和大面积烧伤的痛苦，但这样的时代不会怜惜任何一个已经没有了价值的人，等待他们的都将是同样的结果：被遗弃、被流放、被遗忘：

被遗弃在时代之外。

被流放在地球之外。

被遗忘在历史之外。

看着老人混浊的双眼，苏云能够感受到老人的孤独、无助甚至是绝望，“兰妈妈，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带您一起走。”苏云忙着帮老人收拾并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物品。

“我会拖累你们的。”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您养育了我，我就有责任照顾您。您看还有什么要带着的？”

老院长清楚苏云的性子，一旦决定了是很难改变的，遂站起身走到床边，将破旧的垫子抬起来，从下面取出两大本相册来。在这个信息化充斥着每个角落的时代，相册多少也算是老物件了。

看着泛黄陈旧的相册，苏云知道这里面珍藏了老人近一个世纪的宝贵回忆，自己小时候也曾趴在老人的怀中跟随老人的手一页页翻看过。

苏云将收拾的简单包裹递给天星，自己则扶着老院长蹒跚下了楼，三人上了飞行器，刚飞出几公里就看到有警用的飞行器响着警笛朝这边过来。

苏云带着一老一小在上海的郊区找了个不起眼的小旅馆临时住下，又到外面购买了些生活用品和换穿衣物，帮老院长好好拾掇拾掇，又交代了天星几句，卡着时间出发去了黄埔公园。

刚进市区范围，便看到不少警用飞行器和警察在四处忙碌，应该是在搜查三人，好在那两个警察是去“敲诈”老院长的，没有进行实时摄像，至于理由自然是两个警察胡编乱造，甚至说是遇到上次暴乱的逃窜份子，竟惹得银河卫队的人也出动，在上海全市紧急布控搜捕。

苏云小心翼翼的于11：55分到了黄埔公园，先是躲在入口远处的树荫下远远观察了半天，见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上了年纪的男人在入口处四下张望，也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便朝这人走了过去。

“您是那位在余阳家里的警察？”

“正是，您是余阳的同学？”男子在60多岁的样子，五大三粗，络腮胡子，头发蓬乱不修边幅。

“我们到里面坐会？”

“好啊。我叫王大江，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李。”

二人选了个公园角落的长椅坐下，这个时候公园里的人本就不多，角落处就更没有人了。

“请问王警官······”“请问李小姐······”

二人刚坐下，都迫不及待的几乎同时开腔。两个人相视一笑，便互相聊了起来，两个人都是直性子，爽快人，倒是也聊的顺畅。

从聊天中苏云得知这个王警官是余阳父亲的同学，进入警察编制的第二年地球便被三大文明发现，这些年虽甘当“鹰犬”“爪牙”，但内心始终保持了“惩奸除恶”的初心，为人正直，只是为了生活为了生存不断的隐忍让步，所以数十年的警察生涯仍然在底层打拼。

至于余阳，王警官说是前天晚上失踪，“很奇怪，他失踪的那晚，整个小区及其周边停电约15分钟。”

在以前停电15分钟并不会有大的影响，但在这个时代所有的摄像设备都依靠远程无线电力供应，没有电就意味着这些设备都没有运作，也就没有留下资料。

“要知道，发生这种事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因为同一地区是三台独立的设备负责供电，就是避免突然断电的可能。如果说是巧合的话，这未免也太巧了。”

“现场也没有任何线索吗？”

“很干净，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哦，对了，李小姐，您也说了你们20多年都没联系了，也正好这两天联系他，不会也是巧合吧？”

苏云清楚这从警数十年的王警官眼睛很毒，编瞎话也没有必要，也就将实情告诉了王大江。

“这样看来那就更他妈巧了。20多年没联系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然后当天晚上离你16万光年外的本人就失踪了，失踪当天千万分之一的断电概率也发生了。这太邪乎了。”

苏云也不知怎么说，两人沉默了好久，都在从细枝末节中抽丝剥茧，试图找出可能之处。

本来二人都希望能从对方那里找到些答案，但此时两人从对方得到的只会让自己更迷茫。

苏云想起出来时间也不短了，担心一老一小出什么事，便起身告辞。

“其实我挺佩服李小姐的。”王警官略带调侃的说道。

苏云一愣，问道：“王警官为何这么说？”

“因为全城的警察都在找你，而你却跟警察会面。”

苏云马上全身警觉起来，“这样的距离，就算他拔枪，我也有把握一招将他制服。”苏云说道：“好眼力。”

“过奖了，其实我也是赌着猜的，不过现在我确定了，哈哈哈。不用紧张，我压根就没打算要抓你，因为那两个家伙也的确需要好好教训教训才行，哪里还他妈像个警察。”

面对这样“老奸巨猾”的警察，苏云不敢放松警惕，仍盯着王警官的手，只要这只手有丝毫不安全的动作，自己就让他在这椅子上好好睡上一觉。

“别紧张，从那两个家伙能看出你身手很好。要不，我先走？”王大江说着转过身朝远处走去，背对着苏云挥了挥手，“有缘再见。”这种时候，把后背留给对方无疑是让对方感到最安全。

“有缘再见，老警察。”尽管王警官看不到，苏云仍然挥了挥手，也许是对这位老警察的初心和坦荡的致敬。

告别王警官，苏云径直返回老院长和天星所在的小旅馆。上楼时在楼梯的拐角处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娟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娟姐并没有回答，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来。

楼道里稍微有些昏暗，但依稀能够看得出是福利院的院长宋文娟，但宋文娟始终微笑着看着自己。

“娟姐？”苏云试探着靠近，但很快，微笑着的娟姐眼睁睁的从自己眼前又凭空消失了。

尽管已经是第四次了，但苏云仍然有些紧张，因为余阳的失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娟姐就如法炮制的出现又消失。

“兰妈妈！天星！”苏云脑海中闪现着这两个人，忙快步奔向两人所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