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痴小道士（2 / 2）

“道，就像这山间的溪水，身边的清风，远在天边的云彩一样，有时明明既能看得见也能摸得到，却无论如何都留不住，有时你能看到，却摸不到，有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天与地有大美，春华秋实、夏蝉冬雪，四季之轮回，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少年对老道人的话，听得似是而非，又接着问道。

“学道可以成仙吗？”

老者看了一眼少年那清澈如湖水的明眸，点头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悟道而能不失本心，方可得逍遥。”

……

云砀山上有座白云观，白云观里有片桃花林。

白云观的大殿中，供奉着一把古朴的桃木剑，桃木剑状若生铜，有五节连环之柄，上面镌刻有隐秘符文，星辰日月之象，重八十一两。

传说，此剑乃白云观开山祖师菩云子所制，名曰神荼。

神龙三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清晨，有紫气东来，在玄修峰骑龙石上已修炼了九九八十一年的菩云子，忽然缓缓睁开了双眼，突然间天生异象，空中聚起了无数的五彩祥云，天地间似有天乐隐隐回荡，十几只黄鹤自天际飞来，一时间，云砀山上异香弥漫。

众目睽睽下，菩云子骑石龙，白日飞升。

无数人为之膜拜下跪，他的弟子在玄修峰下，只寻到了那把遗留下来的桃木古剑。

此后，神荼便被当作镇观之宝，一直奉养在真武大殿内，距今已有千年之久。

殿前有葬剑池，戒鬼井，夔雷松。

云砀山逶迤雄壮，悬崖峭壁上有无数道山泉瀑水飞泻而下，三十六座险峰如莲瓣攒聚，云海怒涛，激荡如潮，群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道宮、道观，如棋子般星罗伞布于山间丛林里，崖上苍松古柏青翠，道边紫竹幽兰含烟。

好一派人间仙境，好一处，修仙问道的琉璃洞天。

山上除了建有真武大殿外，还有其他两座道宮，十二座道观，七家道院，五家道庵，由于邻近帝安城的缘故，不时会有宫里的娘娘，朝廷的达官显贵，王孙公子之流的贵人到观里来上香供奉，城里的善男善女也不在少数，每逢初一十五也大多会来拜祭，这使得白云观香火日益鼎盛。

老掌教詹风崖在招摇岩下结庐而居，铸鼎炼丹。

少年道人摇着一把破蒲扇，正在给那座足有一人多高的青铜丹炉扇风，白眉及腰的詹风崖盘膝而坐，满眼皆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最小，却是自己最中意的关门弟子。

别看少年道人平日里看上去有些游手好闲，一副正事不干的浪荡模样。

不是站在桃树下与那些花草说些不着边际的疯话，便是骑在黑山羊背上满山的撒野，再不就是与那些上山进香的女香客们说说笑笑，说上一些不着调的胡话，逗得那些小娘子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唯独不像观里其他那些道人般埋头苦修。

但是，在詹风崖看来，却是他深谙道心，悟到守一抱朴，虚静逍遥的意境。

白云观之所以有今日的香火不绝，这与老掌教那出神入化的炼丹术不无关系，时常会有一些求丹问药的香客络绎而来。

但作为有些女香客而言，她们却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知道老掌教新收了位少年弟子，还听说，那少年不但人长得清新俊逸，又炼得一手好丹药。

一些年纪大点的女香客戏谑道。

“那小道士！你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胸脯看，想干嘛？色迷迷的！好不令人讨厌！”

而那些含苞待放的少女毕竟脸皮薄，听到这种惹人脸红心跳的话，一个个早羞成了粉面桃花，偷眼望去，见那少年道人双目温柔如水，一袭青衣道袍素淡无尘，不由又羞又恼。

心说，那些大婶估计是吃醋了罢，有如此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偷看，自个在心里偷着乐还来不及呢，还在那四处瞎嚷嚷啥！

再者说了，女为悦己者容，能得一人心，守一世情，白首不相厌，岂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大庸王朝虽已有男女大防之说，但较之后世那些诸如内外各处，男女异群，不窥壁外，不出外庭，出必掩面，窥必藏形诸多灭绝人性的奇葩规矩而言，并不甚严苛。

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还不是为了让那些喜欢自己，而自己又喜欢的男人看嘛，干嘛得了便宜还卖乖，在那扭扭捏捏的，惺惺作态呢？

矫情！

不想，那少年道人倒也不生气，笑吟吟道。

“居士，小道没有在看你呀，我只是在赏花而已，花开了，自然是要让人欣赏，一旦错过了花期，岂不辜负了鲜花的一片情意？赏花讲究有地有时，所谓风外听竹，雨际护兰，霜前访菊，雪后寻梅，花事即人事，赏花即赏人，小道修行浅薄，说不出太多高深的道理来，不过是在悟天、悟地、悟道罢了。”

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见他不但博识多通，而且还知情识趣，心里更是平添了几分好感，有好几个胆大的小娘子在向那少年道人抛媚眼，火辣而灼热，烫得那少年道人猛地一哆嗦。

而那些徐娘半老的妇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时倒也无从辩驳，只得无奈骂上一句。

“花痴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