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知前尘同入海 真假僧争黑白(2 / 2)

他一开口,声如洪钟,亦如巨力碎石一般,威势非凡。“似你这沽名钓誉之辈,自以为穿一身袈裟便是佛门弟子,还妄称宣讲教义,分明是亵渎我佛。”

那白面僧人道,“贫僧若不是佛门弟子,足下便是了?足下若是,也是个山野番僧,不识得大体,竟敢当街喝止我传教,莫不是冒犯佛祖神威。”

灰衣僧人大怒道,“笑话,我佛门威仪,便是被你这种假僧人所冒犯,先说佛祖降罪,又假借筹措金银为佛祖塑身为由,欺骗这些百姓。要说今日也算是佛祖授意,教我在这里遇到你个假行僧,你且吃我一月牙铲,顷刻便送你去见佛祖。”

白衣僧人惊慌不已,“怎么,你还想当街行凶不成,且让这围观的众位施主说说,这人可有半分僧人的样子,分明是不知道哪个山上的下来的土匪,还要当街行凶,众位施主,请为小僧说句话啊。”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个假和尚。”

“恶徒,想要对来为我们除厄降福的高僧行凶。”

“这个和尚,我今早还见他在酒肆里喝酒吃肉,哪里是佛门弟子。”众百姓一言一语,众人都哄乱起来。

那灰衣和尚怒目圆瞪,大喊一声,“哇呀,还敢蛊惑人心,我今日非叫你命丧于此。”便挥舞月牙铲,直取那白面僧而去,那白面僧见势不妙,慌忙转身逃入人群去了。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白面僧人在前面跑,灰衣僧人紧追而去,众人都跟着哄乱起来,整个居来镇街市上一片混乱。

围观的人慢慢散了,如流与夜青看了这一阵热闹,也就出了街。

四下里寻觅,找个酒肆,要了饭食。边吃便和店里伙计打听起居来镇的情况。

要是早些时日来,那店小二一定把海上的事情说的绘声绘色,但这些天来说的多了,也就没那么兴奋了,但也说清了事由。

便如之前商人所说,东海上听说有妖物作祟,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那妖物时不时在海里兴风作浪,卷起巨浪滔天,现在已经没有人敢下海了,所以许多来居来镇贩海货的商人进退两难,都留滞在此。

那店小二也擅长察言观色,看出了如流对海上妖怪大有兴趣,倒不像那些商人一样愁眉苦脸。临了才说道,“我这里也是听渔村来的人说起,东海渔村距此几十里路程,二位要是不怕事,可去那里打听。”

如流和夜青相视点头,便打定了主意。吃过饭后,来不及在居来镇中停留,便又急匆匆赶了马车,直奔东海渔村而去。

东海渔村便在东海海岸不远处高坡上,望见渔村时,便已到东海边。

如流和夜青到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见海面平静幽暗,广阔无比,即使明知海上有异象,夜青见了这海仍是十分兴奋。

如流却隐隐有些担忧,不只是因为路上所听,亦是此时所见,数百户人的东海渔村,家家门户紧闭,也不曾有一丝灯光,若不是时有一声犬吠,还以为东海渔村早已无人居住。

如流在村里转了转,确定没有人走动,此时已经夜色漫卷,如流心里有些发怵,望向无边的海岸。近夜海岸的诗情画意早已不复,海水像一头猛兽,呼啸着张开了大口想要吞噬什么。

第一次离开师父的庇护,如流心中也是有些不安,但好在自己仗着尘飞经的秘术,相信对上等闲的妖魔也不在话下。

夜青倒是不害怕黑夜,因为她是只在黑夜开放的夜青花,本是从黑暗中生来。此刻她觉察到如流的不安,疑惑道,“如流呀,你好像很害怕吗?”

“我哪有……我好着呢,咳咳,我正在想去哪里找个人问问。”,一问一答,夜里不再寂静,如流的不安便减少了许多。

片刻后,忽然听见嘎吱一声,二人身后的民房大门缓缓打开些许,一个老人从门后唤道,“二位来此何干呢。”“

如流回头看时,是身后民房中,一个老人将门开了一条缝,来问他们。

“客人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海面上可不平静啊……”

原来如流和夜青说话,这老人便在门后听着,从门缝里看见这两个少年男女,只道是外面来的游人,只因往常也不时有游人游玩至此,是故开门说话。

“老伯,不知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故让村人如临大敌一般。”如流问道。

老人开了门,“二位客人快进屋来说吧,切勿惊了妖怪,那妖怪最好夜里作恶。”

如流和夜青便随老人进了门去,穿过院子便是一间窄小的房间,本来一片漆黑,老人端了油灯出来,小心点燃,又不敢让灯火太亮,又挑了一些去。

接着昏暗的灯火,如流才看清,这位老人头发花白,面目黑瘦,一看便是久经海上日晒。这屋里陈设简单,只不过是一张木桌,几张竹凳,墙角是一些鱼篓渔网绳线。

老人缓缓开口,“现在不比平日了。以往我们是靠水吃水,我们村里人大多打鱼为生。海上虽然也是有风浪,但也有迹可寻。只因前日里海面上却忽然无故有一道大浪冲天而起。

于是村里许多青年后生一齐划船到海面上看,倒是没看出什么分晓,那浪不久也就消失了,村人也便回来了。但是自那日起,怪事频发,海面上一刻还风平浪静,下一瞬便有巨浪掀翻渔船,片刻后再归平静,为此我渔村好多个青年丧了命。”老人神色哀伤,想是亦有亲朋命丧海上。

如流问道,“后来如何了?便就没人下水了?”

老人继续说道,“后来出海的人越来越少,我们村里几个水性好的年轻人一合计,非要知探个究竟,于是把船划到了常常出事的深海,要潜水探个明白,那群青年之中,小儿的水性最好,便由小儿和另一个后生下水,其余人在船上扯了绳子,约定好一有危险,水下的人便扯动绳子,上面的人便拉他们上来。”

“唉……”老人叹了口气,“小儿这一去,就没能上来,和他同行的后生倒是回来了,却像见了鬼一样,变得痴傻起来,满嘴里怪叫‘嘶嘶……九个头……九个头’”。

“自那以后啊……海面上不时还有巨浪滔天,再没有人再敢下水了,居来镇的捕鱼人和生意人也都不再造访,村子里死气沉沉,别说是黑夜,就算是白天,也少有人走动了。”说完老人叹了口气。

老人又道,“倒是后来有个云游道人来过本村,算了一卦。说是海龙王的女儿化成锦鲤游玩水面,被本村的渔民捕了回来,还给卖到了居来镇的集市上。海龙王降罪下来,才让这海面上卷起无根风浪。

可是后来我们作法祈福,家家户户都上敬了海龙王,仍然没有消除灾厄啊,这海上还是……。”

正说到此。昏暗的灯火猛然跳了一下,幽暗的海上忽然传来呼啸之声,低沉的“呜呜呜”的嚎叫声冲击着人心惶惶的东海渔村。

老头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外面,“就是这个声音……,海底的妖魔又作怪了。”

“老人家且不要惊慌,我们去看看!”

如流和夜青出了门,融入夜色之中。老人从门后探出头来,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悲还是怨。片刻将门合上了,小木屋里灯火重又熄灭,归于黑暗。

如流和夜青跑出了渔村,迎着海上的气浪一路飞奔。径直到了海边,借着月色隐约看见远海处有两道漩涡,那两道漩涡水浪从海面上旋转而起,直卷上高空去,好似连接起了海与天。

如流道,“只那两处漩涡里水急,海面上其余各处却一片平静,不知那水底的妖魔作的什么怪。”

二人只想去探个究竟。如流在海边解了一条渔船,和夜青上了船,划着往海里面去。

月光照映,海面上水波层层轻卷,如流划着浆,小渔船轻轻摇晃着往深海里面去。

夜青站在船头,夜晚的海风凉飕飕掠过,“哎,这里有油灯。”

夜青点了油灯,拿在手里提着,站在船头嘟哝,“一点也不亮嘛。”

如流说道,“这盏灯也许不是为了照清楚水面,只是为了在靠岸的时候,让岸上的人知道,有人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夜青就把那盏灯挂在船头。

离岸越远,风也渐渐大了,小船晃的也越厉害。

“哎呦哎呦……救命啊……”忽然听见前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不住的传来痛苦的呼喊声,如流往前面望去,一个黑影出现在海上。

“啊……是一只乌龟,一只大乌龟。”夜青喊道,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乌龟。

“有……有人来了。”那只大乌龟四仰八叉的躺在水面上,“哎呦,救我,救我,害苦我了。”

“怎么回事啊……乌龟怎么躺在水面上。”如流和夜青都大感疑惑。

“唉,还不是海底的那个家伙作恶,它要吃了我,可我把头和脚缩到龟壳里,它就吃不动了,他恼羞成怒便施了法,让我躺在水面上动弹不得,晒了好几个日夜,我快要死了,咳咳……”乌龟大吐苦水。

如流伸手,把乌龟翻了个身。

乌龟长出了一口气,“唉,谢谢小伙子,救了老家伙,我先走了,老伴儿还在家等我吃饭呢,说完四脚划着水游走了。”

“唉,忘了问问海底的情况了。”乌龟不是游的很慢吗,这只怎么溜得这么快,如流也没有想到。

月上中天,乌青的云彩一条条叠在月亮周围,水面上波浪也急了起来。眼见小船离那两道水柱越来越近,呼啸的水声夹杂着水下的呜咽声大作之时,水下的妖魔却忽然偃旗息鼓了。

被卷上天的水流从天上回落,噼里啪啦拍打在海面上,不远处的小船上也被细密的小雨洗礼着。

海面上迅速归于平静,如流怕水下的妖魔跑了,迅速收了船桨和夜青说道,“你先在船上等我,我下去看个究竟。”

夜青来不及应答话音未落时,水声已响起,如流已经纵身入水,入到水下去了。

如流下了水后忽然觉得神识清明,水下世界一目了然。这才想起尘飞经的秘术本就有五行中用水的本领,在水下便是更好施展。

往海底深处望,但见水下面各色鱼群来往悠游,望不见海底的情形,但隐约望见底下有亮光,猜测那也许是海底玄机所在。

未曾游了多远,忽然身后面水声响起,如流听的真切,继而夜青的声音也传到如流耳中,她大嚷大叫起来。

如流回头去望,夜青也跟着下了水,却没潜到水下,只在水面扑腾着,显然是没下过水。

如流摇摇头,回身上水面去抓住夜青的手,一同潜入海水下面去。“为何不在水面上等我,水底还不知有什么危险。”

“如果有妖魔那……那就一起把它消灭就好了。”夜青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才不是怕海上还有别的妖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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