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漠北（2 / 2）

可这时的宋荷华怎么能接受，她侧过头去，拒绝食用。

动作突然，涟漪来不及反应，汤水顺着宋荷华的嘴角往下流，浸湿了半张侧脸。

好在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涟漪的应对之策还是比较完备的。她迅速抓起手边的帕子按到姑娘的脖子上截住滑落的汤水，自脖子开始慢慢地倒着向上擦净，以免汤水浸湿衣服让姑娘受凉。

在此期间的宋荷华一动不动，任由涟漪处置。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让涟漪放弃自己。

在她心里，她早就应该与阖府三十一人一起赴黄泉了，如今还苟且地活着，实是一个错误。

那日在牢里，昏黄的烛光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宋家的女人带着孩子围在一起。

祖母说不能让爷们们为这些女人担心，要是落得个死倒也不怕，就怕生不如死，遭罪而且还让他们走得也不安心。

于是，在谨嫂嫂送刚满月的小侄子上路后，宋荷华跟着母亲，各位婶婶和嫂子一起，带着小侄子，小侄女赶在祖父、父亲之前投缳自尽。

本以为会在奈何桥旁等着父亲，哥哥，一家人在阴曹团聚的，不想却被纪婆婆所救，说是要报答祖父对她的恩情。

宋荷华不能接受，她跟叛徒有什么区别，几次寻死后，宋荷华心灰意冷，祖母说的没错，果真是生不如死。

她紧闭双眼，咬死嘴唇，侧着脑袋，面对涟漪持续喂过来的饭食，她只能在心里呼喊，放弃吧涟漪，让我走吧。

突然间，她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砰砰作响。她睁开眼，正巧，有一滴水珠自上而下掉进她的眼窝里，吓得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涟漪，哭了。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二次看到涟漪流泪，这是，在为我哭吗？

涟漪觉得她的心脏正在被姑娘攥着，虽然姑娘什么都没做，但姑娘越是不动心脏被攥得就越发的紧，疼得她喘不过气，眼泪直流。

“为什么啊？”涟漪不懂。

“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活下去啊？”她悲伤极了，她很害怕，怕心心念念的姑娘在某一刻突然消亡在她的眼前，而她却无能为力。

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砸，砸得她怀里的宋荷华眼眶发红，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张合的嘴唇只尝到了泪水的苦涩。

对不住。

“就当我恬不知耻，可是为了我活着也不行吗？”

对不住，她不敢直视因她而带给涟漪的痛苦，所以她逃避了，她闭上了眼睛。

可涟漪才不会让她得逞。涟漪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然后捡起刚刚擦米汤用过了帕子拧干净鼻子，恶狠狠地冲着怀里宋荷华喊道：“就算你死了，夫人也不会见你的！”

“宋家的所有人都不会承认你这个笨蛋姓宋，到那时，你哭过去夫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更不会抱着哄你！”

什么？宋荷华睁大眼睛，一脸的惊恐。

涟漪当然看到了她眼里的愤怒，但她就是要说，反正姑娘都不想要她了，那她以下犯上也是合情合理，说的也都有理有据。

“老太爷要是知道他在外有掌佐皇子之能，在内却养出这么蠢笨的孙女来，不得气得他在地府都得把家谱找出来给你除名！”

涟漪不假辞色，脸上来略带些鄙夷地看着宋荷华。对不住了老太爷，等下马车停了我再给您磕头赔罪，这么说都是为了姑娘，您在天之灵也保佑下姑娘，让姑娘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