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足（2 / 2）

“长生。”纳兰流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愿望，可以是无聊的话题，也可以是值得深思的未来。

对于这样的敷衍，华莹雪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认真，表现出惊愕的表情看了对方许久。

随着喳喳声响起，华莹雪纤细的手指从搁在两人之间的零食袋里随意抓起一小包零食扔在纳兰流的胸膛上。

华莹雪没好气道：“喏，唐僧肉，吃了就可以长生不老，千百万年后，念天地之悠悠，独坐岁月古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唯你。”

“这么贵重的薯片我可消受不起。”纳兰流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一只手将胸膛上的零食放回袋子，胳膊肘又枕了回来。

望着夜空沉思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送出来，纳兰流神情认真又像是自语:“要说比长生切实际一点的事，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确实是我最想实现的愿望。”

“颜梦玦？没戏，你没戏。”华莹雪相当果断的泼冷水，一边说一边缓慢摇头，后面一句她刻意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最后一个戏字拉的很长。

华莹雪一副“你清醒一点，趁早死心”的摸样。

紧接着，华莹雪继续开口道：“颜梦玦学姐两个月后就要参加高考，这个学期你每个月末都要去关注一眼人家高年级月考成绩榜，你比谁都清楚，她可是毕业届从未被斩落下前十的文艺才女，虽说我们还有一年时间，难道你想凭借你那残疾的记忆用一年时间赶上她的脚步？美的你呢，七秒记忆的咸鱼都比你占优势，再者说，你这一副单相思成疾摸样，这个世界除了我知道你那点心思，还有谁知道？更别说她本人了，校园里有没有你这号角色，人家根本就不在意；现在贞洁无双，届时上了大学，在那青春情愫绽放盛烈的花园，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的菜呢，哪还有你的份儿。”

“你不说话百八十年后肯定有个善终。”纳兰流尽可能让自己的话显得委婉，但他还是觉得这句话从口中吐出来有点毒，有些失去理智。

华莹雪名副其实的在说与己无关的话题，带着乐趣，非常轻松，但听在纳兰流耳朵里却如泰山压顶。

“在学习上你是真没戏，你那脑袋里什么知识点都记不住，凭什么呀，就像一条鱼，除了随波逐流想淹死都办不到，除非这条鱼犯了天条，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切就将无法预料。”华莹雪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毒舌，自顾自的说道，最后两句还故作几分神秘的味道。

明明知道华莹雪满嘴胡邹，纳兰流依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勃勃兴致。

他坐起腰杆，双手撑在后背的地面，侧过脑袋看着对方，傻愣愣而又带着几分期盼，开口问道：“怎么犯天条？”

反观华莹雪，倒是被这一问愣了楞神，她微微张开小嘴，呆呆的看了对方半晌，而后将伸在天台外的大长腿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气恼道：“你是鱼还是猪？！”

华莹雪踢脚的同一时间，纳兰流突然脸色大变，双手猛然扶向铁栏，瞪大眼睛俯视天台下方。

他左脚的鞋子被华莹雪无意间踢的脱离了脚掌！已经坠落下去了。

纳兰流的心脏狠狠紧缩，而后猛烈的跳动不止，仿佛要冲出胸膛。

此时此刻，他心神皆颤。

这里可是这座城市里一座大厦之一的天台，地处黄金商业区，下方是商业步行街，临近周末的夜市，人流更是比肩继踵，一只鞋子从离地面数百米的高空落下，难以想象不会有人遭受无妄之灾。

此时鞋子坠落，后果根本不堪设想，他们也担不起那个责任。

纳兰流双手紧紧握住铁栏，睁大了双眼向下直视。

只见那只鞋子悠然的翻转身姿，宛如在空中一边舞蹈，一边迎向大地的怀抱。

然而，下坠的鞋子在纳兰流眼中更像是冲出牢笼的恶魔，正在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入下方毫不知情的人群，将冰冷的獠牙伸向它的猎物。

很快，那只恶魔像是消失在黑夜中，肉眼看不到了。

紧接着，地面街道密密麻麻犹如蚁群的人们骚乱起来，很快呈现出一个人群围出来的圈子，自内而外快速拉开，外围人们越涌越密集。

这是不详的预示！无意失足，出大事了！

纳兰流将这一幕看在惊恐不安的眼中，内心极其慌乱、悸动。

他无力的松开紧紧握住的铁栏，双手止不住的发抖，脸色已经没有了血丝，煞白的吓人，双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不止。

这时，纳兰流嘴角竟不自觉露出一丝难看的惨笑。

还谈什么愿望，谈什么未来？！

看到对方魂不附体的模样，华莹雪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情紧张而又惶恐，唯有内心最后一根弦还在强撑着没有崩断。

“赶紧走，下去看看。”华莹雪慌忙拉起纳兰流，语气完全失去了刻在她性子里的底气与自信。

两人托着沉重的身躯与慌乱，以及紧张的内心快步离开天台，也顾不上收拾带上来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