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9(2 / 2)

苏缘唏嘘道:“天罚如此重刑,本以为会到此为止的,没想到他竟然沦落到深渊了……怎么判的这么重?”

玄霜露了个无奈的表情:“如你所见,我哥杀了凡人,很多个,然而凡人本性如何,即使滔天大罪,自有他们的因果报应,断断不该龙族出手惩治,归根结底,这点才是他最大的错处。”

苏缘道:“天地间,论枯荣,分物我,争强弱,六界中诸如此类事迹层出不穷;漫漫长路,道涂两旁,多的是无名小卒的枯骨,又有谁过问,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异死之人,不平之事吗?不过是稳坐钓鱼台的熟视无睹,不厌其烦的看了一场又一场不了了之罢了。而有人生而不凡,在其位,享其荣,履其责,担其险,注定一生有所为有所不为,神族既有神族的背负,是荣华还是枷锁,是要畅享快意还是要闭锁心门,随波逐流,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停顿片刻,苏缘私心道:“他虽然不该这么做,但凭谁看了不叫一声大快人心!”

宛如遇见了同道中人,玄霜的眼睛立即亮了:“你也这么觉得?”

苏缘愤慨握拳:“结合前因后果来说,要是换做是我的朋友,我不止杀人,我还能现场鞭尸,你哥已经很仁慈了,不但给了他们痛快,还给留了全尸呢。”

玄霜道:“鞭尸?你真残暴。”

苏缘给她白眼:“嚯,你高尚,你清白,你出淤泥不染。”

玄霜便又凑了过来,悄咪咪的,绘声绘色的说:“其实,那什么,我也梦过鞭尸来着,听说有种特制的长鞭,上头嵌满了倒钩深刺,一鞭子挥舞过去,血肉都能给人绞烂,令其痛不欲生,我那段时间天天做梦拿这种鞭子打人。”

苏缘搓了搓手臂上立起汗毛,远离她半步:“噫!!!你才更残暴吧。”

“彼此彼此。”

苏缘好奇了:“那手感如何?”

玄霜道:“梦的不真实,只记得舞起来很帅气,打起来很痛快。”

闲话说罢,苏缘又想起那段回忆中的最后一眼。

那寒空万丈,晴色空濛,云色清寒,山海茫茫,万物的光辉都在悄然褪去,最后的画面便定格在某人孑然一身的背影上,渐渐地绘成一副陈旧的画,那是回忆特有的颜色。

惊风与浪,渔船返航,元弋在海天东望,他的前途,何去何从?

故事说到尽头,两人仍并肩坐在门阶外,望向远处的仙府,漫漫的流云,心中都难免惆怅了起来。

苏缘终是长长的惋叹一声:“北海的恶龙传说终于被澄清了,此间的故事虽然结束,但元弋的生涯由此才是开始吧。愿他早得解脱,离开深渊后,可以肆意书写他自己的篇章,我相信,那定是一段更为精彩的故事。”

玄霜曼声应了一道:“但愿如此吧。”

苏缘道:“我以前听过他挺多坏话的,真的很遗憾是以这种方式认识他,但是也很高兴能以这种方式认识他,毕竟一切的误会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要用心去看,去了解,会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样,对他彻底改观的。我也相信,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他的,应援口号我都想好了,白龙出场,秒杀全场!是不是挺朗朗上口的?”

玄霜扳着手指数算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他其实可多臭毛病了,父君总说他易惹易燥,学不会隐忍,做不到漠视,藏不起心事,说他一身欠缺,满怀破绽,总为无关紧要的人停留,总为无足轻重的事挽刀。然而世道如此,谁都在随波而流,随遇而安,他却自以为是,总要一意孤行,他不听劝,喜欢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又偏要在麻木不仁中掀起一阵来自于他的巨浪,要宣扬他的不平,他的不忿,就为了所谓‘仗义’二字,结果好了,非但无济于事,还将自己赔在其中,你说亏不亏嘛?”

苏缘道:“才不亏呢,他超酷的!”

玄霜争执道:“蹲大牢到底哪里酷了啊?以我看,他脾气又差,又自以为是,做事只管一时的潇洒意气了,根本不计后果,就像个毛毛躁躁的楞头少年。”

苏缘想了想说:“世事难得尽如人意,这世上又焉得尽善尽美之人?纵有许多向往的心,却无法表露,无处安放,于是青春不再,垂垂老矣,人间便有句话说,世间不老唯少年。少年啊,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走无愧于心的道涂,遇见困难,他勇于试错,敢于担当;面对愤怒,有怯者抽刃向更弱者,他却在抽刃向更强者,少年手中刀锋所斩去的方向,划出的是属于他心中的净土,这怎么能算是无济于事?当今世道,天上人间,万物都在追求‘平衡’二字,就在此时,他挽起的刀,掀出的浪,伸出的援手,给予的温情,该是多么可贵?这是少年的信念和坚持,在黑暗中燃烧,是一团火,一道光,是多少人看见救赎的颜色,以至于,明明那么微弱,却又那么熠熠生辉,不可小觑。这样勇敢的少年,这样赤忱的少年,这样心怀恻隐的少年,会选择在逆流中向上,也定能在逆境中成长,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被敬佩,被期待的啊。”

“何止人间,六界都缺少这样的人,而元弋正是这样的人,如此少年,如此风采,就算不说话,只要往那一站,留在别人心里的分量都是极重的,他,怎么会不被人喜欢呢?”

玄霜热泪盈眶地问:“真的,会有很多人喜欢他嘛?”

苏缘郑重地答:“当然了,我有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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