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以人为柬（1 / 2）

眼下，方悠哉确实不懂。

他转向楚杞人道：“这个请柬你看懂了吗？”

楚杞人摇头道：“对方说的是你一看便懂，我又不是你，我当然不懂！”

方悠哉又看向竹简丝筠，竹简直接摇头道：“给公子的那封请柬已经够奇怪了，但哪好歹是封信，你这个连信都不是，我也不懂！”

丝筠干脆道：“我也不懂！”

好在，方悠哉有个优点，不懂就问，还能坚持，一个不懂，就多问几个，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人行若无我师，哪三十个人终该有了吧？

所以这一次方悠哉是朝楼下赵铁山问的：“那要是不懂呢？”

赵铁山则道：“不懂也没关系，少侠一次不懂，就多看两次，或者走近了看，用心了总会懂的！”

方悠哉是个听劝的人。

下一刻，他出了包间的门，施然走进众花使中间，花使们轻纱覆面，只是脸上的笑意逐渐有些僵了，左边四人还勉强撑着笑容，但眼神已经逐渐在变了，似乎暗藏委屈之意；右面四人中，面对方悠哉的目光，有些索性扭转了头，还有一个，居然滴了一滴泪珠。

犬牙交错的睫毛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白皙的面容倏然滚落，无声，但却震耳欲聋。

虽然说，不论是哪个女孩子，被人盯着看总是有些不舒服的，但被人看几眼就掉眼泪的也是绝无仅有！

如果不是看他的人让她感到极度屈辱，讨厌，被严重冒犯，便一定是事出有因。

方悠哉觉得自己纵然被人讨厌，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所以花使落泪便一定是事出有因！

方悠哉没有过多停留，他沿着红毯走下楼。

一楼原来的茶客不知道何时已经散了，这会儿一个客人也没有。

楼下不仅没有客人，连掌柜的和跑堂也都不见了。

现在楼下只有两人抬着的一副担架，担架上卧着一个人。哪人居然是赵铁山！

赵铁山昔年凭借一双铁掌，铁腿，闯下了偌大名头，无论敌友，提起他都知道他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惜后来误入情网，情陷铁娘子，奈何郎有情，妾无意，铁娘子因个种纠葛牵涉，誓言终生不嫁，赵铁山无奈之下，入了锦绣山庄，甘心做了一名总管，为的是能与李金秀朝夕得见，守在身边。

世上人只道铁娘子李金秀终生不嫁，缺没几个知道铁腿铁掌赵铁山甘心为情神隐。

只这一恍，已是累月经年。

赵铁山伸出一个胳膊，单手拱拳，歉意道：“本该上楼迎接方少侠的，奈何腿脚不便，还请少侠见谅！”

方悠哉眼神凝重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赵铁山，看着这个曾经浑身是铁的铁腿铁掌铁骨头。

方悠哉瞪大了眼神，眼下之所见，比他听说对方是锦绣山庄总管还震惊！

方悠哉再也没想到，昔年名震江湖的铁腿铁掌赵铁山居然被人卸掉了一手一脚，成了这般狼狈模样。

但即便只是单掌，赵铁山还能用内力将红毯铺上楼，他双掌若在，又是何等的威力？

话说过来，对方能轻松卸去他的一手一脚，又该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赵铁山读懂了方悠哉的眼神，所以他略带歉意道：“让少侠见笑了！”

方悠哉摇头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赵铁山神色黯然道：“三个月前！”

方悠哉仰头叹息道：“三个月前，也是落梅山庄发生大火的日子！”

赵铁山脸上一阵痉挛，口中钢牙突然发出格格的咬合声，他张了张口，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但终究只说出了两个字：“是的。”

“哪十二花使可是都来了？”方悠哉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楚杞人已经动身下楼了。

赵铁山点了点头：“花使已经全部到齐。”

“十二花使十二花，姹紫嫣红不分家。”走下楼的楚杞人看着赵铁山，突然叹了口气，道：“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李金秀要把铁掌和十二花使当做请柬了。”

丝筠这会儿正拉着其中一个花使的手，泪眼汪汪道：“没想到哪些人居然如此可恶可恨！”

竹简则忍不住摇头叹息。她没有说话，她觉得世上的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她此刻愤怒的心情。

十二花使摘掉了覆面的轻纱，没有说话。因为她们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

无论是谁，在被人毒哑了嗓子，又被割掉了舌头之后，也是说不出话来的。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幸运的，无论如何，她们几个还能活着，而其他的四朵花早已凋零。

落梅葬花，与君何雅？

方悠哉面色凝重的看着赵铁山：“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铁山道：“这个镇子不大，客栈茶楼就这几家，我们是一家一家找过来的，方少侠，这有什么问题吗？”

方悠哉想了想，还是道：“这么说来，茶楼盯梢的伙计不是锦绣山庄的人？”

赵铁山摇头道：“锦绣山庄今非昔比，自顾尚且不暇，怎么会派人盯梢贵客？”

楚杞人环顾四下，不解道：“哪这茶楼的掌柜、伙计可是你们清走的？”

赵铁山依然摇头道：“我们来时，这楼下已是空的，我还以为是楚公子美玉不想沾染凡尘，包场所致！”

这时，门外影影绰绰，人头晃动，硝石硫磺之味扑鼻而来。

方悠哉顷刻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不好，快走！”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话音刚落，无数飞蝗箭矢夹带火苗，自大门外激射而入。

方悠哉皎若游龙，飞身而起，两手呈大鹏展翅之姿，一收一带，两扇大门在内力催动下迅捷关上。

箭矢受阻于门上，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关上的门虽然阻隔了大部分箭矢，但还有部分流矢透过门关闭时的缝隙射了进来，抬担架的人措手不及，中箭倒地。

抬担架的人中箭倒地，担架也随之下坠。楚杞人眼疾手快，托住了担架一角，反手一推，推向了近处的竹简；自己扑身闪向担架另外一端，在担架即将落地时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