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勤俭持家”的老太太（2 / 2）

姚淑兰根本不理会周围人说什么，一边嚷着一边拎着购物袋拉着何锦豪往出口走，何锦豪没有理会一旁尴尬的徐梓萱，陪刚“受了气”的姚淑兰往门口走。收银员正要阻拦母子二人离开，排队的顾客不难烦的催促收银员和徐梓萱快点。徐梓萱听着人群的催促和牢骚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的一个劲儿跟收银员和排队的顾客点头哈腰道歉，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转。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这么丢人。徐梓萱此时此刻就希望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她赶紧掏出银行卡交钱，十分歉意的说：“师傅，真的不好意思啊，您看这些袋子要多少钱我赔给您。老太太刚到不懂规矩，我赔钱。”

收银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哎~算了，下次注意着点，人都走了还怎么算钱啊，这次不收你钱了。”收银员接过卡开始结算，嘴里嘟囔着：“真够倒霉的，怎么碰上这样的老太太。”把卡还给徐梓萱时还不忘提醒：“你们做子女的也和她说说，别干这种事多丢人了。想用这种袋子去买点保鲜袋，又不贵还卫生。这袋子除了装菜装水果也干不了别的。我这人好说话换别人未必有我好说话。”

徐梓萱连连赔礼道歉：“嗯嗯，您说的对。谢谢您！谢谢您！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们回去说！”交完钱的徐梓萱恨不得踩着风火轮赶紧回家，又气又羞的她没有管他们母子径直着往家走。何锦豪看着徐梓萱怒气冲冲的走出超市大门，也没有理他们母子二人以为收银员为难了她，追上去拉住了徐梓萱问道：“依依，你怎么了？那个收银员为难你了吗？”

徐梓萱生气他没有留下来陪她一起面对他母亲留下的烂摊子，而是让她自己面对这么难看的场面，厉色的看着何锦豪说：“人家为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拿的人家的塑料袋。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一起处理？”

何锦豪辩解道：“我妈拉着我就往出走，我只好就出来了。这不还在门口等着你呢吗？工作人员不是也没有为难你吗？我妈还被人家数落了，她还委屈着呢。”听着何锦豪这话，徐梓萱简直要被气炸了，他的妈妈占了超市小便宜，还撒了泼，害的她当众出丑，现在说的好像是个受害者。何锦豪不仅没有挺身而出保护她，也没有制止他母亲的行为。反而是丢下她一个人在众人议论和白眼中匆匆离开，回过头来还很庆幸超市工作人员没有纠缠她，觉得他母亲受了天大委屈。徐梓萱长这么大没占过别人的一点便宜，哪怕一粒米都没有，家里的规矩都是借一碗米恨不得还人家一袋米的。这时候却要为这位准婆婆的行为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说三道四，让她收拾残局赔礼道歉，徐梓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说道：“你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判断和坚持。事发时我就和你说别让阿姨这样，会被人说的。你不管。被人抓住时你又不出来替你母亲收拾残局，却这么听话外面等着。把我仍在哪合适吗？”姚淑兰见徐梓萱气冲冲的和自己宝贝儿子说话，三步并作两的走过去假装委屈的说：“哎呀，小徐啊。你别和我的崽崽吵啊。都是我这老糊涂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啊。有气你冲撒吧。别怪我的崽崽啊。”一边说着一边搂着何锦豪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表演。徐梓萱现在多一分钟都不想在超市门口呆着，用力甩开何锦豪的手气冲冲的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里，徐梓萱径直的走向自己房间想着自从姚淑兰到了家里就百般挑剔，还在超市里丢人现眼让吃瓜群众看笑话，居然还当着何锦豪面演柔弱。越想徐梓萱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姚淑兰和何锦豪也到了家，姚淑兰不但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愧疚，还在得意洋洋的和何锦豪聊超市的事情，有一种大获全胜的骄傲感，兴奋地说：“这帮子人就是欠骂，老子在宁阳都是这么拿的，谁说啊。就这里事情多。那几个破袋这么大超市也至于的，太小气了。咱们还买了那么多东西呢。老子拿他们几个破袋子那是看的起他们。这不是也没怎么着就让咱们走了。这帮子人就是欠骂。”

徐梓萱在屋里听着老太太的话，都觉得是自己哭恍惚了。刚才在超市门口楚楚可怜又哭又认错的委曲求全的老太太是一个人吗？

何锦豪一边换鞋一边问姚淑兰：“你拿这些袋子干什么？家里买的保鲜袋，垃圾袋啊。用完了再买也不贵。”

姚淑兰开心的说：“家里买袋子不花钱的啊。这些袋子不花钱啊，又能装吃的，又能装垃圾。多省钱啊！每次去超市拿点你连垃圾袋和保鲜袋都不用买了。咱们家这些年从来没有买过垃圾袋和保鲜袋。”

“这小袋子也装不下什么垃圾，东西更装不了什么了。”

“一个装不下，就多装几个。反正也不花钱。下次去超市的时候再去撕些回来。”

何锦豪无奈的说：“好，你高兴就好。”姚淑兰很满意今天的战绩，欢欢喜喜的去厨房做饭去了。

听见母子的对话徐梓萱明白了姚淑兰拿塑料袋是为了勤俭持家，但她理解不了21世纪谁家还缺买个垃圾袋和保鲜袋的钱吗？这一个小小的袋子一年能省多少钱？更何况小小的塑料袋也装不了什么垃圾，最多装俩馒头，这谁都摸的袋子装食物也不卫生啊。装垃圾也装不满一天的生活垃圾，没装一点都要下楼扔一趟。这一天竟下楼扔垃圾了。

何锦豪洗了手进房间去看徐梓萱，见徐梓萱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的坐在床边温声问：“依依，别哭了，今天这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妈习惯了，我小时候她就这样。再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不是也是节约吗？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为你婆婆挡点事不是也应该的吗？”

徐梓萱听着何锦豪钢筋混凝土直男式的问话，丝毫不觉得他母亲有问题，反而觉得我是应该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委屈又涌上心头，不禁抽咽起来。看着徐梓萱又哭了起来，何锦豪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和徐梓萱认识快一年了没有见过她哭过，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就连生气吵架都很少。但她真的要是生了气，何锦豪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生气。可他不觉得塑料袋这件小事值得徐梓萱哭成这样。于是蹲在面前双手握着她的手，温柔的注视着她问：“宝贝儿，怎么了？有什么委屈能和我说说吗？”徐梓萱快被气到爆炸啦，又不能在姚淑兰面前发作，怕姚淑兰又挑剔找茬。一边呜呜的哭一边说：“咱家也不缺垃圾袋和保鲜袋的钱啊。这种薅羊毛占便宜的行为多不好啊。今天还因为阿姨拿人家塑料袋被工作人员逮到了，还给人家不就行了。干嘛和人家吵架，本来就是我们做的不对。然后你们娘俩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哪儿，人家收银员还把我一通教育，后面排队的人和围观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说给钱，人家收银员没要因为你们把东西拿走了没法统计数，还说让回家好好说说阿姨。那是你妈我怎么说啊。你不分是非，出了事情就把我一人丢下还没心没肺的问我怎么了。我当时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丢了我们老徐家八辈子人了！呜呜呜呜呜~~~~”

何锦豪理解不了这样的自尊心，只觉得这件事在他家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徐梓萱有些小题大做，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不当事儿的说：“哎呦！宝贝儿，我妈就那样，在我老家超市里她也这样，我上学的时候她就总扯人家超市塑料袋带回家。慢慢的你习惯了就好啦。”

徐梓萱惊愕的看着何锦豪，惊讶他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哭着问：“什么啊！还要我习惯？这不是和偷东西一样吗？你没打算和你妈妈说是吗？这是京海不是你老家，要老是这样以后怎么有脸出去买东西啊？”

何锦豪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于是敷衍徐梓萱说：“好好好，我去和她说，让她改。你别哭了啊，乖。我现在就和她去说。”

徐梓萱擦了擦未干的眼泪看着何锦豪将信将疑的说：“真的吗？你去说吗？这样真的不好，咱家也不缺那点钱，而且那些袋子也不卫生。别让你妈装吃的用啊。会吃出病的。”

何锦豪轻声应了一下，轻轻亲了亲徐梓萱的脸颊，起身出了卧室门向厨房走去。徐梓萱以为他去厨房和姚淑兰说去了，也跟着出了卧室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进了厨房。觉得当时气冲冲的一人回家有些不礼貌，便不好意思的问姚淑兰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去把菜洗了吧。”

何锦豪要伸手准备接过菜放在水池里：“我们一起洗菜。”被姚淑兰呵斥道：“你个大男人洗什么洗！出去待着去！上一天班累都要累死了。快去歇歇。这些本来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事情。”

何锦豪还要留下来，姚淑兰假怒的轰他出去：“出去！出去！这厨房本来地方就小。哪里装的下这么多人。你出去别添乱。”无奈之下只能冲徐梓萱耸耸肩从厨房出去，径直去电脑前玩游戏了。

徐梓萱硬着头皮忍住了心中的不悦，回想着在家里爸爸洗菜的样子，照葫芦画瓢的在垃圾桶边摘菜。姚淑兰看见徐梓萱在垃圾桶边摘菜大叫一声：“哎你在干什么？哪能在这里摘菜啊，这垃圾袋都脏啦呀！”

徐梓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到了，一脸蒙圈的问道：“那不在垃圾桶摘菜在哪里摘？这不是垃圾桶吗？我们都在这里摘的。”

“你去水池子里摘菜呀，弄完了直接抓到袋子里扔出去啊。干嘛还要弄脏垃圾桶。”

徐梓萱不理解垃圾桶不就是装垃圾用的吗？为什么怕垃圾桶脏不怕水池子脏呢？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那样水池子也很脏。还怎么洗碗呢？垃圾会堵下水道的。也不太卫生的。”

“怎么会堵？弄完了抓到袋子里不就行了。有什么脏的！你洗菜不脏吗？赶紧弄吧，要不都赶不上吃饭了。”

随手递给徐梓萱一个刚才在超市里拿回来的塑料袋。示意垃圾装到这里。徐梓萱想想算了反正都是装到袋子里的没有辩驳，接过袋子放到水池子里把菜的烂叶子和根部放进袋子里，好的叶子放在洗菜盆里。徐梓萱正在一根根的掰着油菜放到洗菜盆里，姚淑兰又一脸嫌弃的从徐梓萱手里抢过菜，把菜抓起来用菜刀切掉所有根部，把切下来的根随手扔进水池子，责备着徐梓萱：“你这样弄要弄到猴年马月去了，这饭还吃不吃了啊。用刀一切随便洗洗就行了，记得把洗菜水倒在厕所的水桶里留着拖地用。不用弄得那么细都像你这样弄下辈子也吃不上啊。”

“阿姨，不用把烂菜叶丢了吗？这没切断的会不会洗不干净？我看我爸爸弄都是一根根掰下来烂的丢了，好的留下来洗的。尤其是油菜根这里的窝窝的地方洗不干净会有土很牙碜的。”

姚淑兰不耐烦的说：“不用啦，太麻烦死了。就这样洗就行了。你一边去吧，不用你了干点什么真麻烦。我的崽崽以后怎么办啊。”一边说一边夺过徐梓萱手里的菜盆子冲了一下水，就下锅炒了起来。

徐梓萱只能默默的把水池子里的垃圾捡到塑料袋里，还没等收干净，带着土的大葱根，蒜皮子，沾着泥的胡萝卜皮，鸡蛋壳都丢到了水池子里。姚淑兰没等徐梓萱收拾完，就打开水龙头去冲菜，顺便在池子里吐了口痰。水池子的下水口瞬间被各种垃圾堵住。水越来越多，一池子泥汤子漂浮着各种垃圾，还有姚淑兰的痰。刚装好的垃圾袋也因为太轻漂浮起来倒在水里，袋子里的垃圾又都漂了出来。看着一池子的污物，徐梓萱快要疯了。她在家里那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在她的概念里厨房的水池子是洗碗筷水杯、洗水果的。洗菜都要在盆里洗。卫生间的水池子是洗衣服、刷牙洗脸的。垃圾桶才是装垃圾的。痰是要吐在马桶里。即便吐在垃圾桶里也要用纸包好，免得扔垃圾是碰到捡垃圾的人弄人家一手痰。

徐梓萱永远不会猜到这只是姚淑兰的众多怪癖的一小部分，只不过是生活中的冰山一角。日后相处中颠覆认知，让她这种洁癖的人，抓狂崩溃的事情远不止这些。噩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