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祝由十三科18(1 / 2)

阴暗天空中四散的符纸,瞬间将李稚的思绪拉回到昨天那个诡异的夜晚,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在院子中央吐血的男人。

“我?”李稚惶恐地向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刘刚的身后,“我可没找你啊!”

“哦?”高问水喉结微动,咽下手中的雨水,挑眉斜眼看向李稚。

他站在木桥之上,从破烂的衣衫里掏出一件东西甩到对岸的李稚脚下,他撒下手中最后一叠符纸后如解脱般叹了一口气:“我把这东西给你,从此以后就不欠李乔了!”

那东西被高问水掷到对岸,刘刚下意识的失声尖叫躲避,腋下夹着的纸钱也掉落在了地上。

看着脚下的纸钱上的东西,李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见一声扑通一声,桥面上高问水的身影已然消失。

李稚急忙向河面看去,浑浊的河水上,漂浮着成片的黄色符纸,而在符纸中央,一朵巨大的水花悄然绽开,高问水的身影在细密的泡沫中只浮出了水面一瞬间便很快再次沉入了水底。

唢呐班的一众人扶着木桥的围栏瞠目结舌向水里看,刘刚也凑向前看向水面,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是谁起的头,震耳的锣镲声先起,紧接着是沉闷的怀鼓,密镲之后,慷慨嘹亮的唢呐声几乎要炸裂耳膜,他们吹奏着向前走,招呼着最后的抬棺队伍跟上。

“有人落水了啊!”李稚抓着地上的草根探出头看着河流,他呼喊着身边的众人。

但所有人却好像都听不到他的话,都冷漠着向前走,甚至不曾再多看水面一眼。就连刘刚也都选择视而不见,向河里弹出陈旭递给他的那支烟后,冷漠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纸钱后继续向前走。

而那高问水扔过来的东西,刘刚则刻意地不去看,彷佛对那东西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

“你们看不到吗?有人掉进水里了啊?”

李稚不敢跳下去,他从小就是旱鸭子半点水都不会,所以只能向其他人寻求帮助,他茫然地看着路过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这个叫高问水的人视而不见。

陈稳抬着棕黑色的巨大棺材路过,轻轻踢了一脚李稚的屁股,他小声说:“走吧,不要再喊了。”

“稳哥!难道你也看不到吗?为什么不救他啊!”

“他早就该死了。”

陈稳没有回头,而是跟着送葬的队伍逐渐走远,棺材的一角上用麻绳绑着的石头此刻也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要落地。

看到那根快要磨断的麻绳,刘刚的眼神里露出紧张之色,好像生怕陈大风的下葬之地离那条河太近,他急忙催促身后的众人:“快点!快点!麻绳快断了,可不能葬在这里。”

听着刘刚的催促,唢呐班猛然间加快了节奏,哀乐之声越发急促快要变成欢快的乐曲,紧跟着抬棺的三人也加紧了步伐。

李稚冲到了桥上,扶着栏杆看着河面上再没有了动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之意,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众人。

木桥之上此刻只剩下李稚和轮椅上的清雅,隔着氤氲的雨幕,他们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清雅举起手中的黑伞,倾斜向李稚,而雨却淋在她身上,她理了理鬓间的湿发,淡淡地说:“过来推我。”

李稚的眼睛红红的,他捡起地上高问水丢来的东西默默揣进怀里,不吭声的走到清雅身后,推着清雅走过了那道木桥。

他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后,低沉的眼睛里满是不解,雨落进他干净的眼睛里,他揉了揉眼睛,轻声问:“为什么不救?”

“他不是个好人。”清雅回答。

“坏人就应该死掉吗?”李稚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可李乔告诉我,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不是吗?就算村长很坏,他受伤了,老爹也还是会帮他治病。”

远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石头还是落地了。

清雅猛然抬起头看向前方,目光所及之处,满山的黄色油菜花在雨中轻轻摇曳,有几滴雨水从花蕊中落下。

她捂住脸啜泣肩头止不住的颤抖,李稚把伞侧在她头上。唢呐之声喧天,隐约之间李稚似乎再次听到昨晚梦中的低吟声,他心烦意乱地摸向裤子口袋想摸出一支烟来抽。

忽然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他捏出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放在眼前看,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黄色符纸静静的躺在李稚的掌心。

耳边忽然传来巨大的耳鸣声,一切彷佛都那么的不真实,他惊恐地丢掉手里的符纸,就连伞都没拿稳落在地上,被风吹的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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