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葬人(2 / 2)

清雅只是点头,转动轮椅离开了那道门。

陈稳向后撤了半步,一脚踹向了门,巨大的力度让门框上震落不少尘土,他向里面喊:“李稚,我是陈稳!”

屋里的李稚上蹿下跳,他快要急疯了!看着床单上那摊散发着难闻味道的黄色液体,他痛苦地捂住脑袋,怎么这么大了还能尿床啊?

当清雅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李稚就已经醒了,他本想开门,却发现身上竟然湿了。

听着门外陈稳的声音,这架势颇有种不开门,就要强行进来的意思,李稚脱掉身下的衣服看先角落里那个破旧的箱子,连忙向屋外喊:“别!我没穿衣服,你们先走!我等会儿追上你们!”

闻言,陈稳又拍了一下门:“快点!”说完,他转身看向清雅,清雅却头也不转,只是盯着陈大风的遗像发呆,遗像前还摆着烧鸡和二锅头。

李稚风一般跑到角落,从箱子里随手拽出一条陈大风的裤子就穿在了身上,看着门上那个摇摇欲坠的锁扣,他感慨万千,要不是这个锁扣,他尿床的丑事可就要被人发现了。

他从门缝里看着门外,确认没有人了才敢出来。

院子里人来人往,被踩的泥泞不堪,食材已经被搬到了能遮雨的走廊里,棕黑色的棺材下面已经被四根木棒架起来了,前面两个壮汉跃跃欲试,随时准备把木棒扛在肩上。

院子里的刘刚,穿着黑色皮夹克,黑色西装裤和黑色皮鞋,唯一不变的是腋窝夹着的黑色公文包,只不过这次,李稚眼尖的发现,那个公文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他戴着墨镜,嘴角向下看向天空,纹着滴血狼头的那只手遮在眼上,轻声说:“老陈,老天爷都替你伤心啊...”

陈稳一个人站在棺材的最后面,双肩不断比着两根木棒之间的距离,好像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抗的动。

“我来,我来!”李稚满脸尴尬,挤在了陈稳的身边,但他却不敢离陈稳太近,生怕陈稳闻到了他身上的尿骚味。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一样!”陈稳嘴下向来不留情,他疑惑地看向李稚,“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没事!走吧!”李稚糊弄地打了个哈哈,回头却看到清雅盯着自己的裤子皱眉。

他失声尖叫了一声后,迅速远离:“清雅,你...你怎么在我后面呢?”

“你穿我爸的衣服干什么?”清雅看向李稚,目光充满不善。

李稚咳嗽了两声,双手不知所措地挠头,讪讪地笑:“没什么,我那衣服脏了,实在没有换洗的了。”

“哦,出发吧,别耽误了吉时。”清雅点了点头,捧着那盘烧鸡,“你推着我。”

迎着斜风细雨,浩浩荡荡的送葬大军出发了,最前方是吹唢呐的白事班子,中间抬棺的有四个人,前面两个是陈大风的远房亲戚,后面是刘刚和陈稳,棺材的一角用麻绳系着一块石头。

抬棺穿过陈家寨,石头落在哪里,这棺就得埋在哪里。所以麻绳的绑法,和石头的大小都极为讲究。

说是浩浩荡荡,其实也不过几个陈大风的远房亲戚,也还都是包工头刘刚不知道从哪里联系上的。

李稚推着清雅,落在队伍的最后,围观的村民熙熙攘攘的站在道路两侧,放在平时,可能还有人会好奇的跟上送葬队伍。

但是今天不好,还下起了小雨,浇灭了大部分人想要同去的欲望,在送葬队伍走过去后。

一个踉跄的消瘦身影从街角出现,他杂乱的长发不知多久没洗过了,被随意地盘在脑后用木筷子当作簪子束起,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他手里捏着大把的黄色符纸,上面是用鲜血所画的图案,斑驳的血点被雨淋湿。

“高问水!”

“是那个疯子!他怎么回来了?”

“快回家去,走走,赶紧回家!”

一声声带着恐惧的惊呼声在围观的村民里爆发,他们如同躲避瘟神一般,拉起手边的家人就往家里赶,一道道的铁门无情关闭的声音,在整个陈家寨响起。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和当年一样啊!”高问水在雨中沐浴,破碎的衣服沾染雨水变得湿沉,宛如衣袖。

他拍着手,看着一道道紧闭的铁门,向着天空中张开口,吞下万千无根之水。

隔着门,他似乎感受到无数道凝视的目光。

他向着空中奋力撒落手中的符纸,疏狂地大笑:“起死复生,问水敕令!可乎骤得,悲风遗响!”

那些漫天飞舞的黄色符纸在空中很快就被雨浸湿,却并未飞向高空,而是无力的直直的落在污浊的泥泞里。

符纸上暗红的血迹在污浊的泥泞中,渐渐被吞噬与泥土同色。

队伍的最后面,清雅转头向李稚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自己,李稚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她小声对他说:“笨蛋,你撒谎的样子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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